「小蝶兒別捻酸,九雲哥這不就來陪你了。」他以為她在嫉妒。
「不希罕。」她驕傲的一扭頭,回到書桌前繼續抄寫女誡。
「使性子了?」他憐寵地撫撫她的發頂。
她嫌煩地撥開。「九雲哥,你要是無聊的話就去找姑娘,我很忙。」
聞言,他為之失笑。
是該說她天真還是單純,竟拚命把他往其他女子懷里送?!
男人有男人的需求,他在芙蓉的床上銷魂了一夜,身體上的滿足是獲得宣解,可是心里頭卻惦著這個愛生氣的小娃兒,只稍微歇息一會就起身回堡。
他承認自己是風流些,在兩名女子間舉棋不定,老是無法割舍其中一人。
「再給我兩年時間,我不會負你的。」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保證。
她懷疑地抬頭一曬,听不太懂他的含意。「你要負責什麼?」
「呃,就是我們的婚事……」
他還來不及說完一句話,白綠蝶突然興奮的躍起,像一陣風似地沖出去,口里直嚷嚷——
「大嫂、大嫂……」
「搞什麼鬼,哪來的大嫂……大嫂?!」靈光乍現,秦九雲跟著追出去。
被遺忘的和兒、莫兒早習慣了小姐急驚風的性子,相視一嘆地低下頭,把一切收拾好,互相為彼此擦拭臉上的墨汁。
然後,等著挨罵。
看著滿室的凌亂,不由得一怔,希望能在堡主發現前恢復原狀,否則就有罪受了。
那幅王羲之的好畫……
第五章
真不敢相信,她又回到白家堡。
上回是用兩腳走進來,這次則是丟盡了臉,由人橫抱入內,一路行來盡是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羞得她不敢抬頭見人。
為何會是她?
「你睡著了嗎?」
白震天的取笑聲讓藏在頸窩的嬌容怒哼一聲,她寧可處於昏迷狀況,也不要面對眼前的窘境。
她從來沒想到有人膽敢在光天化日下上八王爺府擄人,而且臉上毫無愧疚之色,似乎理所當然地來去,無視當事人的意願。
他果然有做商人的奸詐,虧本的生意絕對不踫,專挑利字頭來攔截。
「秋兒娘子,你就別害躁了,要我直接送你入洞房嗎?」他是挺樂意的。
「下地獄比較快,一路順風。」辛秋橙悶聲的說道,雙腳一蹬要求下地。
「我不想傷害你,安分一點。」他收緊手臂,輕拍她的玉背以示警告。
懊死的家伙。「這句話奉送你才是,狂肆之徒你當之無愧。」
「好一句贊美詞,深得吾心。」哈,狂徒,多符合他此刻的舉動。
一向深藏不露的情緒難得外放,冷絕的白震天心思細密地勾起唇角。
喜歡她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二十八年來,他從未對任何一位女子動過心,唯獨她的倔強和理智深印心底。
身為白家後人,白家堡的當家主人,有不少覬覦堡主夫人位置的女人使盡心機,巴不得成為他的妻或妾,甚至不惜自薦枕畔地貪求與他一夕之歡。
他的身邊從不缺鶯鶯燕燕,但卻無一人能留住他的視線,再美的艷姝也只得短暫寵幸,撼動不了他的冰顏石心。
秋兒的嫣然一笑陡地勾勒他的呼吸,以傲霜之姿睨視芸芸眾生,不卑不亢,不伎不求,清冷如雪卻暗藏波濤,智取賓石掩大水,一片華月照碧波。
她是他生命中的奇寶,點化出他的遺缺,暖和了孤寂的歲月。
人生在世難覓一知心人,他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人海中與她相逢,譜上一段屬於兩人的傳說,在一場賭局的助益下成形。
為此,他得感謝古珩的「詐賭」,為他贏了一位美嬌娘。
「曉風居?!我以為應該是迎月樓。」客人當居客室。有一絲不安的辛秋橙瞪著橫匾發呆。
「你是我的娘子,自然要與我同居一室。」這麼一想,他倒是得意地咧開嘴。
他真是吃定她無力反駁?!「大話別說得太順,咬到舌可是疼得很。」
「你在索吻嗎?」他輕佻地揚高左眉。
「一時半刻不犯色戒會折骨嗎?你的行為狂妄得令人懷疑。」無法無天。
「你太叫人心動了,我無法克制要你的決心。」他低頭一啄粉女敕玉腮。
「白震天,你確定不佔山為王嗎?你有土匪的本質。」搶、奪、擄、掠,盜匪行徑,無一不具備。
「叫我震天或是夫君,由你的小口輕喚。」他愛听她輕柔的江南口音。
她淡然一視。「你我既無媒妁之言,又非父母之命,未拜高堂、喜燭不燃、交酒缺、鳳冠欠,你當真欺我無親無勢,人人皆可狎玩的下賤丫鬟?」
此言一出,原本滿布悅色的俊臉當下一沉,輕緩地放她下地,半晌不開口。
須臾,他像只焦躁的熊般來回巡視她,一股熱氣堆積在胸口,她的話太傷人,一時之間他竟覺得自己齷齪,卑劣得讓人瞧不起。
可他是真心喜愛她,絕無半點褻瀆意味,只是想留下她。
「成親的事我可以安排……」為了得到她的心甘情願,白震天提出成親一事。
「不。」她眉頭一皺。
「不?!」他寒栗的凝神。「你總不會天真地認為我在同你商量吧!」
敏銳的辛秋橙走退一步,「你不能強迫我嫁人,這是不對的事。」
「不是你嫁,是我娶。」他還有心思幽她一默,長腿一跨就立在她面前。
無形的壓力逼迫著她,她強撐著一股意志與之對抗。
「不要玩弄文字的游戲,我不過是八王爺府里的小小丫鬟,實在不敢妄想高攀白堡主你,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子吧!」
「你說完了?」
她點了點頭,「嗯!」
「換我來提醒你,第一、你不是小小丫鬟,不用自欺欺人;第二、我的身分是男人,和你站在同等地位;第三、高貴如你絕對匹配得上我,我不過是個銅臭商人,而你是名門之後。」
他吐了一口氣,邪氣的一勾唇。
「再者,你是我兄弟贏來的賭汪,我能放你走嗎?秋兒娘子。」
輕霧蒙上了辛秋橙的眼,一抹酸澀濕了心事,她垂下頭,不叫人瞧見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忍著不讓輕咽逸出口。
當年父母將她留在八王爺府的一幕浮在眼前,她同樣的孤單害怕,不知未來該有什麼結果,稚幼的心受到極大創傷。
她不說不代表釋懷,只是將那份辛酸壓在心底最深處,不堪回首地企圖遺忘。N弈 ?Φ母芯蹕袷強膳碌氖耷窒???礱嫜鴰妒遣幌胍源似虻猛?椋?揮星茲說惱樟希???畹黴?凶鷓希?蝗沒肪郴靼芩?拇噯酢?
可是此刻她真的有股委屈感,壓抑了十年終將爆發。
她的一生,永遠操縱在別人的手掌心。
傀儡,是她擺月兌不掉的宿命?
不,她絕不屈服。
「你,哭了。」白震天的聲音中有一絲慌張,那滴下的清淚宛如刀刃刨著他的心。
她抽抽鼻息,逞強的說︰「你看錯了,是屋梁掉落的灰屑。」
「是我說錯話惹你傷心,我不該故意提起那件叫你掛懷的渾事。」他心疼極了地擁住她。
「婢子的命本就低賤,隨主子任意叫賣……」她不想哭的,可眼淚卻不听話地成行而下。
「不要再說了,有我疼你,把那該死的趙纓丟到溝渠生蛆,我不會允許她來輕賤你。」他的珍寶呵!
她的淚花好似一朵朵穿腸菇,化在地上流進他的心,啃食愛她的……
愛?!
是呀!他怎麼這麼遲頓,直到現在才領悟,原來那小小的祈望是愛的根苗,長滿了他的心窩,溢蓋住了理智才會看不清。
瞬間,他的表情變柔和了。
愛意赤果果地反應在深邃的瞳孔中,白震天輕輕地擁著她,細吻著她飄香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