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本貪婪無比,給了甜頭就想連株拔起,連泥土都不留。
她太了解男人的心態,看得到吃不到叫人心癢難耐,而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終身難忘。
只有一個字奉送男人,就是……
賤。
他差點回了聲,好。「你能進得了日光堡必有過人之處,我相信姑娘並非泛泛之輩。」
「瞧你這嘴兒多會哄人開心,不介意我在此住蚌一年半載吧!」欺負呆子有點不上道。
「我……」
江柳色才要回答,擔心他應允的華依立刻回了一句,「不行。」
「呵呵……丑姐兒,我問的好像不是你哦!」多礙眼的小花石,沒事亂喳呼。
「你……你叫我什麼?」熊熊火光在她眼底燃燒。
「唉!人若無容該有德,無德又不懂修飾真令人悲哀,你活著還有何意義?」石歸石,滾回小河床。
惱怒到頭頂快冒煙的華依拾起鎮石一扔。「你才去死,低賤的野女人。」
宋憐星不避不閃的態度讓人捏了一把冷汗,嚇得江柳色不顧一切地推倒始作俑者,疾步地沖向面帶媚笑的絕色佳人,意欲及時一欄。
碧綠色的鎮石正好停歇在他肩胛骨處,宋憐星出手握住鎮石的細白柔黃映襯著他的視線,他竟有大片刻失神,伸手自然而然的握住。
似天經地義的屬于他。
「表哥,你居然推我——」
這一吼,江柳色神智為之清醒地松開手,悵然若失的訕然一哂,忽感尷尬地要去扶起泫淚欲泣的表妹。
驀然,一雙柔若無骨的勻細筍指輕輕勾住他的彎臂,掌心中的鎮石冰涼地直接觸于粗膚,引起他一陣酥麻感,頓時邁不開步伐。「好哥哥,你待奴家真是有情有義,奮不顧身地搶救奴家,叫人好生感動。」宋憐星的指尖在他的手臂上一點一點地輕撫著。
江柳色忽覺全身好熱。「在……在下並沒有……救到姑娘。」
「別再在下、姑娘的叫,多別扭,我喚你一聲好哥哥,你應我一聲美人兒不就得了。」他正直得可愛。
「于禮不合……」一道黑影憤怒地插入兩人之間。「滾出去,狐狸精,不許踫我表哥。」
「可是我有一個壞習慣,喜歡和人作對。」閃過阻攔的宋憐星與她唱反調地偎向江柳色胸膛。
美人投懷送抱自是樂事,若是成為爭扯對象就不是快活了。
「你放手,表哥是我的,把髒手拿開。」華依憤而要出手傷人。
「無鹽女妄想潘安郎,你敢照鏡子嗎?」要刁能蠻得過祖師女乃女乃嗎?
「你還一直羞辱我丑,表哥,你管她是不是客,叫人把她轟出去啦!」華依直使著性子要命人動手趕。
偏偏一群男人像中了邪似的立于原地,對她所下的命令不為所動,讓她氣得想殺人,兩眼盼然如焚。
先不論她在堡中的定位,光是美人的風情就足夠猶豫個老半天,更別提當家的堡主正在跟前,沒人肯服膺一位刁鑽外人的使喚。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喚她一聲表小姐是客氣,不是讓她拿著羽毛當令箭,隨便糟蹋人的自尊。
「你們敢不听從我的指令?」
宋憐星輕笑地一點他寬溫的胸。「人要有自知之明,沒點姿色的女人是很吃虧的。」
心頭鼓噪著,江柳色幾乎著迷地看著她一啟一闔的唇瓣,听不進兩人爭執的內容,她的身子多適合貼近他懷抱,淡淡幽香染上了他衣襟。
「閉嘴、閉嘴,你憑什麼一再評論我丑,你這個任人壓、任人騎的爛婊子。」
往事如血紅了心眼,宋憐星笑意驟冷。「我不介意你多念三句,好久沒人給我臉色瞧了。」
「你以為長得美就端了起來嗎?殘花敗柳有何值得夸耀,不過是株臨江柳,人人攀折博人歡,人前笑來人後悲,可笑又可恨……」
不知死活的華依罵順了口,不顧江柳色愀變的怒顏,傷人的字眼如止不住的暴雨,一滴滴侵襲平靜的冷地,腐蝕了蒙塵明珠。
眉間的陰霾之色漸聚,嘴角上揚的宋憐墾不見笑意,冷得令人發毛,席間只有張毅察覺她的異樣。
他戒護著主子,心里卻很明白她針對的是何人,遂準備冷眼旁觀地瞧著一場好戲上演,那人囂張得太久了,該是有人給予迎頭一擊的時候。
「華依,你再出言無狀,休怪表哥不留情。」她說得實在太超乎一個名門閨秀該有的教養。
「我才不在乎呢,她有什麼本事……」
啪!
一聲,所有人都震住了,瞪大雙眼瑟縮脖子。接著又是三個啪!啪!啪聲,清脆地叫人不能錯認,那聲響大得讓在場的人都有種痛感,不自覺地撫上雙頰,慶幸自己不是挨打的人。
然後他們看向揮掌的人正在檢查她的絹縴玉指。
「哎呀!要命。」
宋憐星輕呼一聲,眾人都提著心打算開溜,生怕是下一個受難者。
「你們瞧她的臉皮多厚呀!居然刮傷人家的小指片。」她嗲媚的一嗔,大伙全松了一口氣。
包是的,好不容易留了半年之久的小尾指指片就這麼裂個小縫,說來還真心疼呀!壞了她縴縴玉手的美態,少了動人的小指勾勾。
唉!這一招可挑動不少男人的,有點可惜了。
無妨。她露出燦爛如霞的笑容,像是痛快的神色,讓每一個人感受到她此刻的愉悅。
呃!有一個人例外。
「你、打、我——」
原來沒打傻呀!「怎麼有個窩窩頭在說話,天生異象了嗎?」
「從來沒人敢傷我一分一毫,你竟敢……嘶!動手打我!」華依痛得冷抽了口氣,不敢撫觸發腫的雙頰。
「喔!是我嗎?太不應該了,干麼多事地和只畜生計較呢!有損我美人的風格。」宋憐星無限「悔恨」的嘆氣。
華依委屈的嚎陶大哭。「表哥,她欺負我……」
「呃!你……她……你們……」不知該維護誰的江柳色左右為難。
一是他表妹,但她為人處世都太過自我,惹得全堡怨聲載道,無人願意親近她,他很無力約束她的任性行徑。
一是令他動心的女子,可是她卻自詡出身青樓,舉止大膽、開放,一時之間也叫他無所適從,分寸抓提不準地不知該不該責備她的不是。
人都會有脾氣,表妹如此詆毀誚諷,連他都差點要發火教訓,何況是她呢!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是宋憐星先挑釁的。
第四章
「師姑婆,我不過走慢了你幾步路,有必要氣憤到要毀掉日光堡嗎?」
瞧她做了什麼好事!
因為殷風行動不便走不快,所以不耐煩的師姑婆手兒一搖說她先走一步、一會兒日光堡見,然後人就如一陣風掃過不見蹤影。
一會兒,不到半個時辰,瞧她把一堡的男子都搞得魂不守舍,個個丟下手中工作齊聚一堂,兩眼發直地直瞅著美人兒瞧。
罷一進堡不見半個男子,她還以為堡里出了事,急急忙忙偕同殷風入內。
結果呢!她一朵牡丹艷艷群雄,徒讓紅顏淚失聲——她的表姐。
「哇!好清靈的月下仙子。」張毅都看傻了,怎麼又來個絕色佳人?
今兒個怎麼搞的,仙、妖從天謫嗎?
「張毅,不可對二少主無禮。」對于他過度的注目,殷風有些許不快。
「二少主?!」
當場一陣喧鬧聲起,人人紛雲不已,乍是七分驚來三分喜,又有幾分不信。
二少主是女兒身?!
最詫異的莫過于日光堡的堡主江柳色,兄弟……兄妹十七載,竟不知唯一的手足是女兒身?太出人意料之外。
「你是……柳月?!」眉宇間神似,五官如出一轍,除了那一身女子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