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樂意,我可以調動杭州守軍送她回北京城。」再逞強呀!小心逞斷了姻緣線。
倏地變臉的冷傲表情一沉。「端敏的傷勢不適合移動,你想害死她嗎?」他竟害怕這一別將永無再見之日。
「冷傲呀冷傲,這樣還逼不出你的真心嗎?」啪地一聲,她瀟灑地揚扇。
習慣了以男裝行走,鄭可男已扇不離身,隨手便是一耍弄。
「你故意誑我。」冷傲氣得眼一瞠。
她以扇身一點他的胸口,「你若無心豈會中計?還是想念該怎麼拐騙小端敏的心吧!」
「鄭可男,喝水小心點,有時吃面線也會梗死人,保重呀!」冷傲說得恨意十足。
「謝謝,你會有求于我的一天。」她笑得很邪惡,胸有成竹的朝他一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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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兒擰了布擦拭屋內的灰塵,哼著小曲兒為瓶內彩雀花灑點水,一如無憂的大姑娘般整日帶著笑,不理外界的紛擾,認真的做好分內的事。
她自幼服侍的鄭夫人近日省親要回來了,她得把里外打理好,不然會挨罵的。這一去月余,小姐正巧在此一空檔住了數日離去,錯過母女重逢的時刻,小姐還特別囑咐不許透露她未死的消息。
雖然不是很清楚原因,但是人稱女諸葛的小姐一定有她的道理在。
「痴兒,端敏姑娘醒來了沒?」阿彌抱著孩子哄著,順手調整彩雀兒。
「我不曉得,剛剛本想去幫她換藥,見她睡得正熟,就沒打擾。」讓她多休息身子才好得快。
阿彌把孩子交給痴兒。「我去看看她,你先顧著浩兒。」
「喔!」痴兒接過孩子,小心地抱好。「老夫人的屋子還要不要收拾?」
「待會再打掃吧!義母過兩天才回來。」她看了下,還滿干淨的。
提著外敷的小藥箱,阿彌走向東廂房,嬌貴的女客在里頭安歇著。
她一推開門,一入目是幅和諧的畫面,她將腳一縮,不想破壞兩人寧謐的談心。
「阿彌,進來。」冷傲放下進補的湯藥,頭也不回地說道。
「打擾了。」
端敏暗自吐吐舌,大叫好險,可以不用再喝那又黑又苦的怪藥。
「喝完它。」
嗄!?他怎麼這樣。「人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吃藥。」
「你敢不听話?」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還不自愛。
「可是藥好苦,喝得嘴巴都麻了。」她撒嬌地扯著他衣袖。
「良藥苦口,再苦也得給我吞下去。」因為心疼她的傷,冷傲的口氣就顯得重了些。
「你凶我。」
泫然欲泣的端敏絞著錦被,一向備受驕寵的她從未有人敢對她吼,因此深覺委屈地低下頭,一臉想哭又強忍著的可憐樣,叫人看了不舍。
冷傲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摟入懷中,知道自己嚇著了她。
「端敏乖,是我太心急,不是有意要凶你,你是聰明的姑娘,應該听得出我的關心。」
心腸軟的端敏抬起純真小臉說︰「我可不可以不要喝藥,人家真的喝怕了。」
一天照三餐喝,同樣的食物吃久了也會膩,何況是苦得要命的藥,她現在光看就想反胃。
「不行,要喝藥身體才會好,你想一天到晚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嗎?」為了她,他縱有諸多不忍,還是得硬下心。
端敏仍是直搖頭,搖到頭發昏。
「你瞧你虛成這樣還不肯喝藥,那個拉弓射雕的女勇士到哪去了?」
眨眨無辜的雙眸,端敏苦著一張臉。「她被湯藥苦暈了。」
如此天真的話引來兩道笑聲。
「再喝兩口好了。」他輕哄著。
「兩口喔!不能騙我。」嗯!只有兩小口,應該苦不死人。
「好。」
冷傲的干脆不禁叫人起疑,果不其然,他端碗飲了一半,即以口哺進她的咽喉,舌尖抵住她欲嘔吐而出的菜汁,強迫她咽下。
「咳!咳!好苦好苦,你欺負我。」她吐著舌瓣,面色哀苦。
「還有一口。」他吞下僅余的湯藥。
「人家不……唔……唔……」她將雙手抵在他胸前,但依然逃不開他再次哺進的苦汁。
喂藥頓時成了深情的吻。冷傲輕柔的吮吻她唇邊的小小藥汁,在她來不及回魂的小臉上落下無數的細啄,溫暖中帶著情意。
他真愛吃她的小嘴,甜美、柔軟,口齒間溢滿濃郁的花蜜味。
「你……你好討厭,男姐姐說未成親的男女不能親來吻去,不然會被大石頭壓死。」她有點害羞的將臉藏在他的頸窩。
混蛋鄭可男,冷傲在心中大罵。「她是在嚇唬你,有些人就是眼紅見不得人好,那叫嫉妒。」
「可上回你親我又抱我,結果出現了三個壞人,男姐說這是報應,因為我做了不對的事。」她想起自己說的話。
「別听她胡說,那個死女人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你瞧,她不是活得令人嫌?」
可惡,什麼叫報應?只會欺騙不辨善惡的小女孩,要有報應的話,鄭可男那女人早死上—千次。
端敏迷糊地偏著頭問他。」男姐姐說十個男人的話有九個不能听。」
「我是例外的那一個。」冷傲撫著她的發,有點控制不住想去找鄭可男拼命。
「例外那一個是啞巴呀!你又不是。」她更胡涂了,難道他想當啞巴?
鄭、可、男——他磨著牙在心底咒罵。「阿彌,你覺得很好笑?」
「不,冷公子。」阿彌收起笑臉,拎著藥箱走過來。
苞過小姐幾年,她看過各形各樣自以為聰明的人被整得七葷八素,冷傲算輕微了,頂多只是小懲而已,「要換藥了?」
「是。」
「你和仇恨一個寡言,一個少言,你們怎麼溝通?」他一直想理解他們兩人的相處之道。
「互相尊重。」她將藥粉勻成膏,置在翻出的內箱蓋。
她回答的真是簡短有力。「他沒打老婆的習慣吧?」
阿彌微地一怔,表情正經地說道︰「他對我很好。」
一對夫妻能做到彼此尊重是件困難之事,而他們做到了。
一開始仇恨即言明這是樁不涉及情愛的婚姻,純粹是為了奉養義母方便,而他也到了而立之年,是該成家立業為仇家傳承香火。
雖無男女之情,但兩年夫妻生活下來,多少也有些情義在,仇恨待她極好,如同一般夫妻扶持著。
前些日子義母有意要他納痴兒為妾,說是痴兒喜歡他已久,兩女共侍一夫將傳為美談,她也多個人照料日常所需,可讓丈夫在妻子做月子時有個人服侍。
不過他拒絕了,堅持不願享齊人之福,並在弟子間挑選一位家境小康的米販之子,為痴兒訂下這門親事,年底便是佳期,了卻一件曖昧不清的痴戀。
其實她不在意和痴兒共侍一夫,女人有個依靠即是幸福,她不敢強求太多,放眼望去,哪個男人不是多妻多妾呢!
「阿彌,你一定被他打得很慘。」她一定是苦習慣了,所以不想聲張。
阿彌不解地取出干淨的布。「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你比以前縴細多了,準是他出手太狠把你打瘦的。」以前月剎還取笑要他穿阿彌的留仙裙,現在可穿不了。
「冷傲,你在調戲我妻子嗎?」有這種兄弟真是悲哀,竟在背地里毀他名譽。仇恨暗忖道。
冷傲訕然一笑。「沒辦法,她實在變化太多,我只好朝你那方面想去。」
「打老婆?」真虧他想得到。
「要我想象你疼老婆,很抱歉,你不如一刀砍了我。」因那根本是惡夢。
「你還真了解我,就像月剎說能把你料得分毫不差。」仇恨一諷的說道。
一提到鄭可男,冷傲不禁寒毛一栗。「陰魂不散的她又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