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小姐,壞人姻緣三代窮,你想和可愛的銀子道別嗎?」冷言冷語由尉天栩的齒縫滲出。
她可親的回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天不會虧待好人。」
「你若是好人,大下必將太平,家家夜不閉戶,路小拾遺。」她是好人?簡直滑大廠之大稽。
「丫丫,他在罵你愛‘逛街’。」逛到別人的屋頂,順便帶些金呀銀的紀念品。
「歡歡,你是來送行還是來和天栩斗嘴,一點都不關心我。」杜丫丫好舍不得離開。
「少在我面前裝可憐,這一招是我教給你的,師父的道行博大精深,你好好揣摩揣摩,十年後必學有所成。」
「歡歡,你就是愛妄自稱大,這回賺了多少媒人利?」她哦!自大得要命,淡淡的愁緒籠上杜丫丫的眉。
紅藕香殘玉蟬秋,輕解羅棠,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分離在即,難免感傷,前塵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她忍不住紅了眼眶,不舍之情浮現眼底。
「少沒出息,那一點點媒人禮我還看不上眼,對吧!尉大堡主。」
為了沖散離情,莫迎歡強顏歡笑地打起精神,逗得杜丫丫眉開眼笑。
「是嗎?你好像敲了我好大一筆,甚至聘禮……」他可不敢苟同。
莫迎歡連忙前他丟出一顆石子。「往事只能回味,過去的事何必再提起,談錢傷感情嘛!俗氣得要命。」
杜丫丫瞧瞧尉天栩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再看著莫迎歡粉飾太平的閃爍言詞,不必用大腦想也知道,她的老毛病犯了,斂財到無所不用其極。
「倒底有多少,麻煩你解釋一下,反正我和你一樣俗氣。」她總要知己之身價。
莫迎歡瑟然的兩手食指互疊,笑得有些尷尬。
「十……十萬兩!?」杜丫丫驚呼,腳步不穩地顛了一下,幸有尉天栩適時扶住她。
「小聲點,對恨天堡而言,那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小數目,娶走咱們揚州城的‘名勝’,不付點代價,乞丐會群毆的。」
「太……太貪心了吧!你要用幾輛馬車去載?」原來她很……值錢。
莫迎歡笑嘻嘻地掏出銀票晃晃。「丫丫,我用兩根指頭就夠了。」馬車?太落伍了。
她當然不會告訴丫丫,三萬兩是給燕嬤嬤養老用的,另外七萬兩是為丫丫添購嫁妝,等過些時日再送上恨天堡充場面,以免被人小臂。
「堡主,時展差不多了,再不上路恐會錯過宿頭。」文宣佑在一旁提醒。
雲日初聞言,哭得更驚心動魄,下人紛紛捂耳走避。
「嗯!」尉天栩溫柔地低下頭,「丫丫,該走了。」
「這麼快?」杜丫丫鼻頭霎時一酸。
快!?預定辰時出發,她們一敘別就是兩個時辰,如今已近午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我懂。」她突然不顧傷勢地奔向莫迎歡。「歡歡,你會來洛陽看我吧?」
莫迎歡摟著杜丫丫拍拍。「放心,除非洛陽城被水淹了,我會帶著紙錢去。」她忍住不落淚,要笑著送杜丫丫離開。
「歡歡,我好舍不得你和雲雲,你呀定要來看我,不能等水淹洛陽才來。」杜丫丫哭著抱住她。
「呸!呸!呸!我開玩笑你還當真。」為了丫丫的幸福,她不能心軟。「尉天栩,你的未婚妻不要了?」
尉天栩走過來,拉開社丫丫的手臂。「走吧!不要哭了,我會心疼的。」
「天栩——」她哭著投入他的懷抱。
在手下的催促下,他們步上馬車。
莫迎歡帶著燦爛笑容靠近馬車旁威脅。
「性尉的,你給我好好地照顧丫丫,要是她有一絲損傷,我會帶全中原的乞丐去踏平你恨天堡。」
尉天栩回以淡淡的笑,「姓莫的,你的口氣真不小,我絕不會給你機會要回丫丫,她是我的,我愛她。」
我愛她。
一句十分撼動的情話帶走哭泣的杜丫丫,留下遠眺馬車影子的兩人。
「歡……歡歡,你哭了……」雲日初怯生生地啜泣。
「住口,你都哭得一塌糊涂,我掉兩滴眼淚過過癮不成呀!」莫迎歡倔強地抹抹淚。
一份離愁,兩份心情,一樣難舍。
第八章
洛陽恨天堡
「荒唐,婚姻大事豈可草率,栩兒到底在想些什麼,真是糊涂。」
尉老夫人滿臉怒色地坐在佛堂,尉家兩位夫人分坐在她兩側,忙著奉茶和安撫。
「娘,孩子長大了自有他的思想,我們就順著他去。」正室陳氏為自個孩子說項。
「大姐,你說這話就不對,也不知栩兒到哪找個姑娘來,人品、樣貌咱們一無所知,萬一是個不三不四……」
「貞玉,你不相信栩兒的眼光嗎?」陳氏不悅地說道。
「姐姐言重了,我是為了栩兒著想,你也不想他娶個隨便的女子進門吧!」
「是嗎?你的出身好像也高貴不到哪去。」護子心切的陳氏不免口氣有些沖。
魏貞玉臉一僵。「貞玉是個妾,自然比不上大姐。」
魏貞玉是已逝前任堡主的妾室,自幼在戲班子長大,一次為尉老夫人祝壽,恨天堡特別請了兩個戲班子來表演,而她是其中一個戲班子的花旦。
連著三天的壽宴,她貪慕虛榮地勾搭上尉老爺,筵席散了之後,她便留下侍寢,從此不回戲班子當她的花旦。
半年後有了身孕,自然不得委屈尉家孫子而失了身份,她便由侍妾升為妾室,堡內下人稱呼她二夫人。
她以為飛上枝頭當鳳凰,自此不可一世的奢華、驕縱,甚至凌虐下人,但當帶著長子回鄉省親的大夫人回堡後,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不再受丈夫寵愛。
即使七個月後她生了尉家次男,那段風光日子已不再,她只能施展媚術迷惑尉老爺,勉強在恨天堡佔一席之地,享受高人一等的服侍。
好景不常,五年不到,尉老爺突然急病餅世,一切重擔落在年僅十二歲的尉天栩身上,她也失去了靠山。
「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現在是栩兒的事重要,在這吵吵鬧鬧像話嗎?」尉老夫人輕斥。
「是。」
尉象兩位夫人吶吶地低下頭,溫馴的應和。
「對了,栩兒信上是怎麼說著,那位姑娘性啥叫啥,是哪家的姑娘?」尉老夫人望向身後絕美的女子。
「姨婆,表哥的未婚妻姓社,閨名丫丫,其他沒多寫。」何縴縴的視線仍停在信箋。
她努力穩住打顫的手,不讓旁人發現她心底的傷心,表哥心有所屬的打擊令她抑郁難歡,原本不展的眉宇更加深鎖。
七歲來到恨天堡,至今已十二年,她一直在姨婆細心的教養下,以為終會成為他的妻子,誰知——
尉老夫人略皺眉。「丫丫?她父母是怎麼想的,取這名兒粗鄙得很。」
「娘,丫丫這名兒很可愛,你想太多了。」陳氏怕婆婆先入為主的觀念會為難兒子,連忙幫他說情。
「不是我嫌她名字難登大雅之堂,而是如此隨便與男子訂了盟約的女子,品行大概也好不到哪去。」
「這……小倆口情投意合自然舍不得分開,栩兒是你打小看到大,他的個性你還不清楚。」
就是專制、霸道,不理會道德規範,無視旁人的目光任意為之。
總而言之一句,就是目中無人。
「唉!任性的孩子,自作主張廣散喜帖,如何向親朋好友解釋呢?」不豫的尉老夫人仍有一絲埋怨。
「栩兒自有分寸,他知道該怎麼做.不會丟尉家的瞼。」陳氏一向信任兒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