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人家……嗚……」她就是想哭嘛!
「去去去,把丫丫的藥熬一熬,不要打擾他們休息。」她推著雲日初出門。
「噢!」
莫迎歡歡天喜地的數著銀票,直道尉天栩有錢得叫人眼紅,一出手就是近萬兩的銀票,數得她手抽筋。
雲日初在自家的小藥閣里配好藥材,哭哭啼啼地蹲在地上煽火,這次她不是存心要流淚,全是給煙燻的,偶爾還傳來一兩聲嗆咳。
☆☆☆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唉!偏偏有人大吐苦水不願享福,五官已經夠扁了,還拼命扭曲。
杜丫丫望著黑不拉幾的惡心大碗,鼻子和眼楮全連在一起,本來就不大的五官皺得更顯小巧,活像編了水的人偶女圭女圭,頑皮得叫人惱。
藥真苦,不吐不快。
「丫丫,不許把藥吐出來。」尉天栩輕哄她。
「姓尉的,她要是把藥吐出來,我替你扁她。」
嘖!一句話惹來兩人的怒顏。
「姓莫的,在下有名有姓,你不覺得你太失禮了嗎?」他听得很煩。
教訓我?哼!莫迎歡不甘示弱,「我高興,你想揍救命恩人出氣嗎?」
「不要以為我不敢。」尉大栩盯著社丫丫把藥噎下去。「別忘了你收了一萬兩救命銀子。」
這……錢歸錢,道義歸道義。莫迎歡假意一笑,「做人何必小氣?我心地善良幫你散財,你該感激我解救你免于被錢堆淹沒的困擾。」
「姓莫的,不要得寸進尺。」
她反唇相譏,「姓尉的,做人要知恩圖報。」
「你無恥。
「你冷血。」
尉天栩和莫迎歡八字犯沖,一見面就斗個沒完,兩人完全喪失理性,這令杵在中間的杜丫丫忍俊不已。
她一直覺得他們兩人個性很相近。一樣霸道、不講理,任意妄為,不顧別人的意見,一旦決定的事情不容有第二種聲音。
當然,男女有別,兩人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分野,一個是獨裁的下命令,另一個則是善用圓滑的手段達成目的。
「天栩,你讓讓歡歡,她是姑娘家。歡歡,你不要老找天栩麻煩,他已經很容忍你。」
尉天栩先聲奪人。「你瞧瞧她像個姑娘嗎?盛氣凌人、刁蠻無狀,十個大男人都擋不住她一根小指頭。」
「好說、好說,你謬贊了。」莫迎歡假笑地坐上床尾。「丫丫呀,我也很容忍他。」
她就是愛逗他,這人太死板,不乘機軟化他的剛硬,以後吃苦的會是丫丫。
人若太壓抑,對旁人便是致命的危機。
「你們……看在我受傷的份上,你們都少說一句行不行?」惡!真不想喝藥。
杜丫丫一臉厭惡的推開尉天栩手上的碗,接過莫迎歡故意與他唱反調的糖水。
「先吃藥再喝糖水。」他十分縱容的退讓一步,只要她肯乖乖地服藥。
她撒嬌地將碗推向他嘴邊,「天栩,很苦噸!不信你嘗嘗著。」
「胡鬧,良藥苦口,你若是不肯吃藥,將來可是會留下後遺癥,一遇潮濕氣候,全身就酸澀不堪。」
讓杜丫丫偎在懷中,尉天栩低頭撫撫她的粉頰輕哄,溫柔得足以滴出水,听得人酥癢癢的。
自從杜丫丫昏迷四日才清醒後,他就寸步不離地與她同寢同宿,不管她的抗拒和莫迎歡的唾罵,終日以淚洗面的雲日初更是不吝嗇地哭給他瞧。
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下,他不願輕易放棄與她獨處的唯一機會,他離堡太久了,近期內必須啟程回洛陽,而他要帶她一同歸去。
現在他缺少的便是時間說服她。
不過,眼前最大的阻力是來自這個刁頑的女子——莫迎歡。
「歡歡,你娘托人帶了口信,要你回家一趟。」雲夫人溫雅地在門口較喚。
一見到長輩在場,莫迎歡的態度倏然一變。「雲伯母,真不好意思,勞煩你了。
「丫丫的傷好多了吧?」她謙恭有禮,怕打擾女兒好友的休養。
「好多了,多謝伯母的關心,我替丫丫鄭重地向你道聲感激。」她淺笑地福福禮。
「你呀!就甭客氣了,都是自己人,抽個空回去見見莫大姐,我廚房還炖著湯呢!」
「是,伯母慢走。」
雲夫人前腳一離,莫迎歡就故態復萌地找尉天栩開火。
「姓尉的,你給我听清楚,我現在有事要回去,你不要趁我不在時引誘丫丫,她有傷在身,禁不起你的粗暴。」
「姓莫的,留點口德,我比你更舍不得仿她,別當我是急色鬼,做作女。」
「是哦!你一點都不,只是人家傷未痊愈就爬上人家的床賴著不走,好個謙謙君子啊。」敢說我做作。
「我是怕丫丫睡不安穩壓到傷口,誰像你滿腦子鬼靈精怪,至少我會等到她傷好了。」
見兩人怒目以對,杜丫丫捂著傷口嘆氣。
「你們不要再吵了,也不要再喚彼此的姓氏,就和我一樣喊天栩、歡歡,可不可以?」
原有話要講的兩人見她搖著傷,一臉懇求的為難樣,不約而同的互祝一眼,放棄敵對,非常別扭的互喚——
「天……天栩。」
「歡……歡。」
☆☆☆
「天栩,雲仙姐姐的後事辦好了吧!」
杜丫丫端著燕窩場,侍女千草為她調整好靠背的軟枕即立于一側,見尉天栩眼神一使,就知趣地退出房間。
莫迎歡一離開雲府,他就迫不及待地將杜丫丫包得密不透風,施展輕功回到已重新掛上杜宅匾額的「家」,並命手下阻擋莫迎歡的「拜訪」。
「你不用自責了,我已吩咐文護衛將她風光大葬,就葬在胭脂坊後面的那個小湖。」
「胭脂湖畔是揚州最美的地方,小時候我和歡歡、雲雲最喜歡在那里玩耍。」
小孩子不懂事,相約要老死在胭脂湖畔,想想多可笑的稚語,如今那里已成為雲仙姐姐的長眠處。
又是那莫迎歡。尉天栩不服輸地說︰「恨天堡後山有座碧湖,湖光山色相互映照,美如人間仙境,你一定會愛到流連忘返。」
杜丫丫傷的是胸口不是腦袋,這麼明顯的暗示昭如明月,有點知覺的人都難以輕忽,她自是不例外。
洛陽對她而言,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沒有放縱她胡為的養母,找不到半個肯接納她出身的姐妹,受了委屈和鄙視,不再有個清妍的身影為她出頭,一切都只有靠自己。
與其說她害怕愛上他後會遭遺棄,不如說是畏懼一個未知的新環境。
「呃!我娘有沒有說什麼?」她故意岔開話題,眼神輕飄。
尉天栩了解她在逃避問題。「她要你好好養傷,有空會來看你。」
「咯……咯……我娘可是忙得要命,哪有空閑?」杜丫丫笑得有些假地喝著燕南湯。
「我給了她一筆銀子重修雲仙閣,她正忙著監工和訓練新來的姑娘,一時之間的確是抽不出空。」
「瘟神莫迎歡,竟無時無刻如同鬼魅一般竄出來稿破壞,老是掠奪他的自信。尉大栩在心底咒罵她的多事。
「我和縴縴並無婚約,全是長輩們一相情願,我會向他們解釋清楚。」只是會有一點困難。
「她的名字叫縴縴?」杜丫丫哀怨地輕嘆。
「何縴縴,女乃女乃娘家那方面托孤的甥孫女,她很明理,不會無理取鬧。」
明理?無理取鬧?這不是在形容她。「縴縴、縴縴,名字多美呀!不像我只能丫丫、丫丫的叫,多俗氣。」
「嫉妒呀!丫丫,這可不是我所認識的杜丫丫哦!」她還真吃起醋呢!
「尉天栩,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杜丫丫用狐疑的眼神膘他。
瞧他那口氣、那神情,十成十在嘲笑她是個醋缸子。
「妻子不可以連名帶姓在呼丈夫,這次原諒你的無心之過,下回絕不寬有。」尉天栩說得挺有丈夫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