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間有限,你盡量長話短說。」抬手看了一下表面分針的轉動,楚天狂神情十分不耐。
不整的呼吸,據紅的下唇,田溫柔生硬略帶拘謹地絞著指頭,眼神飄忽不定,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泄漏深藏多年的隱密——那就是深深愛戀。
「我……我愛你。」
愛讓她勇敢,一說完這句話,她像等待執行槍決的死刑犯,忐忑不安地等待槍響那一刻。
然而死亡只在剎那間。
「嗯!就這樣,沒事了吧?」
楚天狂平靜的臉龐上找不到一絲波動,淡漠得如同和一般工作人員交談,絲毫不受感動,維持不變的姿勢,只是不時地看一下表。
「你不……表示一下嗎?我說我愛你。」田溫柔有些失望,希望他能分給她一點關注。
從小她和父親就不親,心中有苦也只能往心里藏,當父親笑著說年底可以喝到狂哥的喜酒,她的心卻涌著血,因為父親居然不了解她的心事。
第一次她興起叛逆的心,想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一份愛,抗拒天意的安排,不再宿命。
也許會受傷、心碎,至少她曾認真地為自己做了一件足以改變一生的事,不讓後悔跟隨她終身。
楚天狂仍是一臉冷漠,「我听到了,你要我做什麼表示?說謝謝你的厚愛還是送你一張新的CD?」住台灣的女人都在說愛他。
田溫柔手指紋動得更厲害,措甲挑動指皮而微微沁血,顯示她內心多慌亂。
「難道你不曾喜歡過我,即使只有一絲絲?」女人就是傻,為愛寧可自我欺騙。
真羅唆,他忙著去開會,看樣子不和她說開不行。「溫柔,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女孩子,包括你。」
在他眼中,溫柔只是個黏人、沒有主見的小女孩,凡事溫溫吞吞的,沒有脾氣、沒有自我,像極了一個活洋女圭女圭。
說好听點,她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優雅、清麗、孝順,如同春天的鈐蘭花,但實際上卻是朵強裝幽蘭的菟絲花,少了一絲幸福味。
明明渴里依賴和安全感,表面卻偽裝出堅強、快樂,形成一種不切實際的空幻感,令人無法去喜愛。
「可是,你要結婚了,你不喜歡她嗎?」如果是,她的心將無法平衡。
談起心上人,楚天狂臉上泛出淡淡喜悅。「我是不喜歡她,因為,我愛她。」
喜歡和愛不同,喜歡是短暫而平凡,愛是恆久而璀璨,因時間流動而日益耀眼。
有一瞬間,田溫柔楞住了,「你……愛她?」為什麼是她不是我?田溫柔的歷在顫抖。
他的眉眼透著甜蜜,「是的,我愛妮兒,她是我生命中的光,讓我贖罪的折翼天使。」折了翼自然回不了天堂,永遠相伴。
天使?她痛苦的問︰「我不行嗎?我不能成為你的光、你的天使嗎?」如果他有罪,她願意替他背負。
楚天狂以睥睨之姿俯視她,深邃的黑色瞳孔已寫明心的歸向。
「我是狂猛的虎,需要狷烈的伴侶相守一生,不是一只飛不高的黃鶯,你在強求。」
「我只是愛你,期盼你給我一點愛,這是在強求嗎?」田溫柔激烈地用聲音呼吼她的愛。
他不悅地再次瞧腕上的表。「你知不知道你很煩?愛可以拖舍嗎?你憑什麼要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愛你?憑你愛我嗎?
「全台灣有多少女人像你一樣高喊著愛我,難道你比她們高貴嗎?你的愛對我而言是一種負擔、累贅。」
愛情不是買賣,可以用付出多寡來收取回報,他實在沒耐心哄一位自認為痴情的無知女子。
愛是雙向不是單行道。
「負擔?累贅?」由溫柔失神地反覆呢喃。
「你好好想一想,愛無法勉強,我先走了。」楚天狂急著去開會,低著頭走向大門。
愛……無法勉強?不,不試試看又怎知勉強不了?
「等……等一下——」田溫柔突然尖銳地大吼一聲。
楚天狂眉頭一皺,耐性已經告罄,板著臉正打算趕她出去,一回頭,臉更沉了。
「你在干什麼?要作踐自己回你家去,我不召妓。」他說話不再客氣。
看在兩家多年情誼,他百般忍受她的糾纏和故作矜持,現在她竟犯賤到自卸羅杉,光棵著身子教他如何能不撕破臉?
「用不著羞辱我,我只是用行動證明我的愛。」她上前跨了幾步,全身赤果地站在他面前。
他譏諷地瞧瞧她,輕佻地捏痛她的。「你,太廉價了。」然後他用力推倒她。
田溫柔幾近無瑕的完美胴體被他一推,不慎擦撞到地板,泛起青紫色淤痕,她眼中含著屈辱的淚,提起當年的苜事。
「七年前你要了我的處子之身,事後又堅決否認踫了我,我真的這麼不堪嗎?你連要我都不屑?」
一想起此事楚天狂就火大。「你少誣陷我,我這一輩子惟一踫過的女人是妮兒,我從來沒有踫過你一根寒毛。」
說來就嘔,明明是莫須有的事,她偏說得生靈活色,好像他真的人面默心玷污她的貞操又不認帳。
以他當時的作風是不予理會,依然過著狂放自在的放縱生活,當她在說夢話。
如今再翻出舊帳,他不能再開不吭聲,不然妮兒會以為他故意拿話戲弄她,騙她是第一次,以她奇怪的邏輯線路,不知又要給他什麼排頭吃。
她感到痛心,「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肯承認和我發生過關系?誰會相信你一生只有過一個女人。」他可是浪子呀!
這些年來,他身邊女人不斷,若說他只踫過一個女人那才真是笑話,她壓根不相信他的說詞。
「去你的死腦袋,你想男人想瘋了呀!我像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嗎?你不要老是賴在我身上。」
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直落下,田溫柔哽咽的說道︰「是你,明明是你,為什麼不承認?為什麼?」
梨花一枝春帶雨,哭泣的她仍美得月兌俗,她趴伏在地板上低泣,泣聲令人心疼,於是有第三道聲音介人——
「對不起,溫柔,當年和你發生關系的人是我。」有些愧疚,楚天默拄著拐杖為她覆蓋上他的外衣。
兩人同時望向他飽含歉意的臉。
「胡說,怎麼會是你?我記很清楚,那天,你根本喝醉了,先行上樓休息去了。」止住淚,田溫柔輕啜淺泣。
楚天默苦笑著解釋,「其實那天我沒喝醉,而是假意醉酒上樓和家中的廚娘廝磨一夜,那夜……」
那夜是父親壽辰,他在招呼來拜壽的客人時,不小心撞到一位風姿綽約的廚娘,年紀大了他近十歲,正是風騷貪欲之年。
一個年少氣盛、血氣方剛,一個因丈夫無法滿足欲求的深閨怨婦,兩人一拍即合,以醉酒為藉口,由廚娘扶他上樓暫休。
房門一關,干柴烈火一點即燃,火勢燃燒到深夜,宴客早已結束,他因過度運動消耗太多精力而下樓補充能量,打算再回去戰個幾回。
上樓時,他因轉角燈光太暗,當溫柔是放浪的妖媚廚娘,再加上兩人體形相仿,發長及肩,她又背著光,他一時眼花看錯了,當然不會拒絕主動送上像的獵物,與之歡愛。
直到他穿透那層薄薄的膜才醒悟,懷中之人並非他所想之人,因此細心、溫柔地引導她成為女人。
事後怕她兩腿間酸痛太劇,他抱著她走向浴室,輕柔地為她淨身並送她上床,一直到要離開她的房間才听到她滿足的愛語。
但她傾訴的對象並非他,而是和他有相同臉孔的雙胞兄弟。
所以他決定隱瞞,當作是仲夏夜之夢,隔日就飛往英國,絕口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