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起眉,「好端端的怎麼病了?」
他無法想象那個一向活蹦亂跳的丫頭躺在床上的樣子,難道是這陣子沒來看她,導致她病倒了嗎?
此時唐宇飛懷抱著並不是得意或喜悅的心情,而是有些內疚。
那天在月老廟,他看到她跑掉時,雖然心中一陣異樣卻無能為力,之後想來蘭桂樓找她,卻總被母親有意無意地絆住,請楚家母女上門吃飯要他作陪,楚芙蓉賞花也要他隨侍,直到今天他才甩月兌母親,得空上蘭桂樓來探望她。
「可能是最近天氣變化大,孟思照顧上有所疏失,所以病了……」說了一個謊,蘭嬤嬤只得用更多的謊來圓。
「是嗎?她在房間嗎?我去看她。」唐宇飛二話不說就要出門。
「呃,唐少爺!」蘭嬤嬤忙叫住他,「我……我想不太妥當吧。」
「怎麼個不妥當?」唐宇飛無法理解。他現在滿心只想見令無愁,確定她病得嚴不嚴重,需不需要找大夫來看。
「我是說,無愁現在正病著呢,一來應該讓她多休息,二來要是不小心把病傳給你,那也不好。」
「我好得很,沒事的。」他不接受這樣的說法,「我要去看她。」
「那……那好吧。」
事到如今,蘭嬤嬤也只能硬著頭皮帶路了。
唉,今兒個一定不是個好日子,居然叫她蘭嬤嬤陰溝里翻船!她蘭桂樓的招牌不會就要毀于一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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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經後花圃時,唐宇飛無意中瞥見一群人正在嘻嘻鬧鬧地斗著紙鳶。
「無愁姑娘,你又斗輸我了!」王俊元樂得撫掌大笑,「這可是第三次了,依約你得喝三大杯,記得嗎?」
原來曹雨裳想出來對付性好漁色的王俊元的方法,便是伙同喜愛各項玩樂的他在後花園斗紙鳶,輸者喝酒。她以為藉由這樣的活動能消耗對方的體力及心神,沒想到兩人才纏斗一刻鐘,不擅此道的她已經輸了三個回合。
「我自己說過的話,怎麼會忘記?」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孟思,拿酒來。」
「無愁。」董孟思咬著唇,遲遲沒有動作。
看到無愁這樣她十分心疼。那天折返月老廟後,她看到讓無愁一臉震驚與愕然的畫面了?回來後兩人都沒再提起這件事,但她知道無愁受到的打擊不小,也是從那天開始,無愁背棄與唐少爺之間的約定,接受了蘭桂樓訓練姑娘的方式,並開始接觸一些紈褲子弟,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孟思,你沒听到無愁姑娘說話嗎?」王俊元不耐地叫著。「快把酒拿來啊!」
「我……」董孟思咬咬牙,只得點頭應允,「是!」
「王少爺,您好厲害呀!」
「就是嘛!每一回合都快、狠,準,真是太強了!」
一旁的丫鬟們盡責地開始吹捧。
「哈哈,這有什麼,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王俊元笑得合不攏嘴,唇角直要上揚到天上去了。「有美人相伴,雖然喝酒的不是我,但我還是心花怒放啊!」
「無愁,你的酒量可以嗎?」捧著酒到曹雨裳面前,董孟思滿臉不贊同的神色。
「沒問題的。」曹雨裳朝她淘氣地眨了下眼,「正好驗收成果,看我這幾天的練習有沒有一點進步。」
「喝!無愁姑娘,喝啊!」王俊元拍掌大笑道。
董孟思輕顫著手倒了第一杯酒,曹雨裳很快便一仰而盡,第二杯她還是爽快地喝得一滴不剩,卻已經開始咳嗽。
「咳咳……」她以衣袖拭去唇角的酒漬,一邊撫著胸口。
「無愁,喝慢點,別嗆著了。」董孟思一連拍著她的背幫忙順氣,一連勸道。
「放心,沒事的。」曹雨裳綻出美麗的笑靨。
「無愁姑娘果然說話算話!」王俊元豎起大拇指稱贊。「待會兒喝完第三杯,咱們再廝殺個十回合,今兒個賞金一百兩!」
喝成這樣才一百兩?這人明顯比唐宇飛小氣多了。曹雨裳以帶笑的眉眼瞥著王俊元,心里卻浮上這樣的想法。唉……怎麼又想起他了,真沒用!
董孟思倒了第三杯酒,輕喃道︰「不行的話就故意讓酒灑出來,不要緊的。」
曹雨裳拿起酒杯向王俊元敬酒,美目盼兮地笑道︰「王少爺,第三杯!」
她仰頭欲一飲而盡,突然感到酒杯滑過自個兒的手,硬生生自掌中消逝不見。
正疑惑著,她身後陡地響起一陣森冷的聲音。
「你在我面前都沒這麼爽快,為何對他這般特別?」
「唐少爺!」見到那名偉岸俊朗的男子,董孟思驚叫出聲。
在他們身後的蘭嬤嬤則是想挖個地洞躲起來,避開這場一觸即發的風暴。
「你……唐宇飛!」兄到城中數一數二的凰流俊俏人物翩然現身,雖不認識他,但听過他名字的王俊元跟著愣住了。
是他!
曹雨裳眯起美麗的大眼,轉身望向來人。
「怎麼?不過幾天不見,連我是誰都忘了嗎?」唐宇飛臉上仍掛著笑,但眼神陰霾得可以。
曹雨裳知道自己該開口‘問好’,但萬般復雜的情籍在心里翻騰著,盯著那張在夢里出現過許多次的臉龐時,她竟一時無語。
「蘭嬤嬤!」唐宇飛不自覺握拳,低聲咆哮道︰「我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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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沉默到幾時?」
空氣中的沉悶令唐宇飛感到煩躁,終于受不了地開口打破沉默。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是我為了籌贖身費,要求蘭嬤嬤這麼做的。」這是曹雨裳第三遍重復這套說詞。
「這是第一次嗎?」他忍著氣問。
「不是。」她沒半點猶豫就給了這個答案。
「你先前答應我的那些話都不算數嗎?」唐宇飛知道問這個問題很蠢,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問。
或許是第一次被‘背叛’吧,他到現在都還有些無法置信。
曹雨裳垂下眼睫,像在自言自語般地說︰「那些都是你說的,我沒答應吧?」
英俊的臉龐布滿陰霾,眼底閃著怒火,直祝著眼前那張既清麗又強硬的小臉,唐宇飛第一次明白何謂心痛──光看到她不言不語地坐在那兒,神色漠然,他的心就一陣刺痛。
「該死!」滿月復的怒氣全化為一句鏗鏘有力的低咒。「你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之前那個活潑愛笑又調皮的你跑到哪兒去了?」
那張讓他牽牽念念、懸掛于心、百看不厭的俏皮笑顏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變成這樣?曹雨裳望著被自己捏得泛紅的掌心──在他看來或許是如此,可其實並不是。
「說話!不要以為用沉默我就會善罷甘休!」
唐宇飛的好風度與好修養在此刻全被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現在滿心在乎的是她的解釋與說明,他要知道原因更要知道理由──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懊死,只要想到她和別的男人調笑,他的怒氣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將她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可她竟不受他掌控,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需要錢。」望著他難看至極的臉色,曹雨裳說出一部分事實。
但,她明白真正的原因不只這樣……
「難道我對你一毛不拔嗎?」他直想拍桌。
「當然不是。」她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只是我需要更多。」
「你就這麼不滿足嗎?」唐宇飛氣得月兌口而出。
這句話無異在她的心頭重重一擊,曹雨裳忍住就要泛出的淚,強笑著以不在乎的口吻說︰「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唐少爺難道忘了?你以為我有多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