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餓。」他餓得月復腸都發出抗議,但仍作態婉拒。
送上的「好意」被人當場退回,李靜玉的偽笑僵在臉上。「怎麼會不餓呢?你一整天都沒進食。」
懊死的男人,敢拒絕她辛苦料理的膳食。李靜玉嬌俏的臉抹上不悅。
「我……等一會再用好了。」不知為什麼,石拓無法信任她的好心。
「等一下涼了就不好吃,你還是趁熱吃了吧!」看看時辰龍煙快出來,她必須在這之前扳倒兩人。
「我……」石拓為難地看著她挾菜逼進的筷子。
「咳!咳!石頭呀,我替你送宵夜來嘍!」一陣輕咳化解石拓的難處。「怎麼你也在這里?」向景天用意外的表情看向李靜玉。
「向……向公子,我送晚膳給石公子用。」李靜玉沒料到他會出現,口齒慌了一下。
晚膳?!恐怕是最後一餐,他想。「你真不錯,人美善良又細心,怎麼不順便送一份給我?」向景天端起狐狸笑容,明捧暗貶地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故作態地聞聞菜香,表示味道十足令人垂涎欲滴。
「你要是喜歡,我再去弄一份。」又是他來攪局,真是太可惡了。李靜玉氣得指尖掐入手心肉。
「不用了,我自備。」向景天揚揚手中的一串肉粽。「這里沒你的事,你可以先下去休息。」
她故作忠心恤主的模樣。「時辰快到了,我想王妃一清醒,一定需要有人服侍,所以……」
「你真可人呀!想得這麼周全,不過我想王妃暫時用不著你的服侍,你先去炖碗參湯給王妃補補氣。」向景天打發她走。
「這……」可恨的男人,李靜玉雖氣憤他的插手,但又不得不從。「我先去炖湯,待會再來。」
這次她一定要在參湯里下劇毒,趁王妃清醒之後還來不及說出一切真相,就先行一步要了王妃的命,才不會壞了全盤大計,甚至導至失敗。
李靜玉一離開後,向景天把食盒里的飯菜全倒在花圃上,剩下空盤空碟地擱在石欄桿的圓柱上。
「吃吧!這個比較無害。」他把一串十來顆的大肉粽,直接扔在石拓身上。
「謝謝。」石拓不急著大快朵頤,反而慢條斯理地拆著粽葉,一口一口咬嚼著。
向景天愈看石拓愈覺得他的八字不好,居然會被「冰山」看上。「你很倒霉。」
「我?倒霉?!」什麼意思?石拓一頭霧水。
向景天看不慣地說︰「對呀,你真的很倒霉,被‘冰山’壓得死死的。」男人做到像他那麼窩囊,應該跳臉盆水自殺。霧的黏人精相公已經惡心得教人想吐,他比冷玉邪更軟骨,像只等候主人贊美的小狽,一點男人的「氣魄」都沒有,真是丟光男人的臉。
「雪山我是看過,但冰山長什麼樣呀?」像冬季的冰河嗎?石拓努力地猜想。
哦!他差點滑倒。石拓這個人實在是蠢到可以,難怪會輕易地被煙綁住。「你很听煙的話?」看過訓練有素的獵犬嗎?他就是那樣。向景天壞心地想替他冠上項圈。
「嗯!」石拓點點頭。不听的話煙煙會生氣,而她一生氣糟殃的是自己。
「為什麼?」向景天真的不了解,煙、霞、雲、霧的另一半似乎都很听她們的話。但他絕不承認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他只是不想和這群女人爭長短而已,真的不怕她們除了一點點懼意。
為什麼?石拓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迎向他詢問的目光。「因為我允諾一輩子要听她的話,做人不能食言。」
「我的老天爺呀!」向景天撫著額頭申吟。「我知道你很蠢,但沒想到會蠢到連狗都唾棄的地步。」
這種事當然可以食言,難道煙要他去死,他還傻傻地從容就死嗎?男權之所以敗落,全都因為有他這種人存在。缺德哦!煙連這麼稀有的生物也騙,她下手時不會覺得對不起天下蒼生而手軟嗎?真是沒天良。
「重信諾不對嗎?」石拓反問。而且他只听煙煙一人的話,不至于連狗都要唾棄他吧!
「君子重誠信,你沒錯。」老王爺突然從暗處出現,贊揚石拓的美德。
人生在世必仰不愧天俯不怍于地,既然應允之事不可反悔。當初他就是因為答應臻兒只娶她一人為妻,所以才堅決違背聖恩。人總要傻一次才是真人生,他從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王爺,你怎麼也學石頭胡涂了,里面的女人可不是尋常女子,她是龍煙耶!」向景天不以為然道。誰曉得下一刻她要出什麼怪招整人。
「我听過四冰美人的名聲,我相信炘……石拓的眼光。」老王爺幾乎確定石拓是他的炘兒。
炘兒這孩子從小就固執己見,他決定的事不論對錯,一定會貫徹始終地去實踐,這點完全沒有因時間、環境而改變。
這對……是父子吧!腦筋都不太正常,他這麼認為。「你們不要被煙的外表蒙蔽了,她的心比墨汁還黑呀!」向景天很努力地想灌一些理智到兩人的石頭腦袋,不過石頭敲碎了還是石頭,永遠也成不了黃金。
「我相信她。」
老王爺和石拓,很有默契地說出這句話,兩人相視一笑,與生俱來的父子天性表露無遺。
而隱身在暗處的李顯阡看到這一幕,知道將有一人來阻攔他奪取王位機會,因此心中殺機又起,想連石拓一並除去。
原本他是想伺機狙殺龍煙和王妃,沒想到會看到死而復活的李炘,看來他得從長計議,好好布署下一步。
李顯阡打了個手勢,七、八條人影倏然消失,他決定暫時撤退。
在他離去之後,有四條輕功超絕的人影尾隨于他身後。
★★★
龍煙封住王妃全身的穴道,以銀針中的香味燻向正在蠕動爬行的異物。
這種氣味類似蠱蟲在發情時所散發的味道,聞到此味的催心蠱四下找尋香味的來源。但因前進的穴位皆被封住,它只得順著胃道一直往上爬升,到食道,接著爬向氣管,慢慢地從鼻腔蠕出。一條大約兩寸長,如發細般的成蠱,就落入龍煙等候多時的瓷瓶中。
她收回內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將瓶口塞緊,體力略微不支地顛了一下,隨即運息調氣,直到不再暈眩為止才起身替王妃著衣。
雖然她在房內救人,但房外刻意中傷她的辭句她可听得一清二楚,其中以向景天的嘴最毒,他無所不用其舌地毀謗她的名譽,活像她是天下策一惡人,生人皆得回避。
不如他所願,似乎有些對不起他。龍煙將門一拉開,惡人本色就給他很小心地露出來。「請問我的心有墨汁那麼黑嗎?」
向景天惶然地陪笑臉。「誰說的?哪個混帳敢這麼說,我替你教訓他。」嘴上這麼說,但已作勢要腳底抹油——溜。
他心想,她不是說好要「閉關」十二個時辰?他可是算好時間才來進行分化,可是這個女人太賊了,早不出晚不出,偏在他說得正順口的時候出現。他懷疑她是不是故意使詐,乘機捉他的小辮子。
「回來。」她扯著他後領。「閣下的腳長得太長,對于腳短的人是一種傷害。」手一甩,銀針插中他痛穴。
「哦!狠毒的女人,你想害我老婆守活寡呀!」太狠了,差點射中他的命根子。向景天痛得往後跳兩步拔出銀針,在痛處直揉。
「天下男人何其多,我想找個相公代替你行夫倫並不難,誰曉得琉璃妹妹幸不幸福。」龍煙暗諷他性能力不行。
「你……」向景天忍住氣,眼神露出狡獪的黠光。「我當然比不上你的石頭,人和野獸畢竟不同。」說完他看向龍煙身上尚未消褪的啃痕,齒印依稀可見,表示獸性大發的男人不足以與他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