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我正在發揚這句至理名言。」龍霞偏著頭說,悶呀!要落不落的雨似心情陰晴不定的後母。
多蘭兒鄙夷地皺皺鼻頭,「我沒上過學堂,更沒見過世面,不懂這句話的含意。」
「你……唉!多說無益,走吧!」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混吃等死的日子教人頭皮發麻,金絲雀關久了也會想飛向外面的天空,何況是閑不住的她。
頭一甩,龍霞將飄逸撩人的粉綠色緞花撥到耳後,撫平裙擺的摺痕,自然地往門口走去。
「霞姊……小姐,你又要害我了。」一出門,多蘭兒又改口了,滿臉委屈得令人發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被虐待得好慘,所以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惡婆婆身後,不敢大聲回答地垂頭看地。
「小姐,你要去哪里?」一道熊般的身軀矗在梁柱旁。
多蘭兒看到救星,趕緊連成一氣,「都滿,你快幫我勸勸小姐,她要去探視那個寧南王府的世子。」
「小姐,你不要讓屬下為難好嗎?」都滿請求道,南方女子應該是溫婉柔順,怎麼她比大漠的蒼鷹更難纏。
為難?好艱澀的詞匯。「請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龍霞促狹地問。
「什麼問題?」不設防的都滿,正在朝龍霞的陷阱一步步陷入。
「人為什麼會有兩只腳?」
兩只腳?很簡單嘛!都滿不疑有他地回答,「因為要走路呀!」他認為這是三歲幼童都明白的道理。
「如果不走路會變成怎麼樣?」龍霞兩手交疊,以優然的態度問道。
「除非是雙腳齊斷的殘廢,誰不會走路嘛!」他順著她的問話答,誰有腳不走路?王孫貴族嗎?
「你低下頭看看我的腳,它能做什麼?」龍霞拉高繡裙下擺,露出藕白小腿。
都滿一時沒想那麼多,順著她的話一瞧,連忙把眼光調開,面色潮紅地捉捉頭發,難堪得手腳不知怎麼擺。
堡主信任他,所以才派他來保護未來堡主夫人的安危,不是來當個偷香竊玉的奸佞小人,他怎可盲了心,瞟視她細白的足踝,實在有負堡主托付,這件事若傳到堡主耳中,可要挑起堡主不小的火氣。
「小姐,都滿只有一條命,玩不得,你快把裙擺放下。」都滿無奈地想,害人也不能用這種害法,殺人不過頭點地,堡主不會允許有人看他女人的小腿,若不是怕人嘲笑,堡主會將小姐從頭包到腳,最好連眼楮都不要露出來。
龍霞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在怕什麼?我只是問你我的腳能做些什麼而已。」
「腳當然是用來走路。」眼尾余光看到她放下裙擺,都滿一張臉才敢正視她。
「好聰明,你終于開竅了,咱們就來走路。」龍霞哥兒們似地往他背後一拍,舉步走向起蝶軒。
「走路?」想了半天想不透,都滿只得傻傻地跟著她走,忘了堡主的囑咐,連多蘭兒責怪的眼神也忽略了,直到起蝶軒三個大字映入眼底,他才開始有「憂患意識」,頭皮麻得發疼,恨不得自己不識字,可免去一災,「不好吧!小姐,堡主會怪罪屬下護駕無功,請你念在我妻小子幼的份上……」
「羅唆,你幾時娶了妻妾生了兒子了?男人要有氣魄,不要畏畏縮縮的,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我就是高個子呀!」他苦著臉看著胸前的黑頭顱,心想,他有氣魄呀!只要命還在。
「你在嘀咕些什麼?水來土掩,不會慘遭滅頂。」
「那火來呢?這里水源不夠深廣。」都滿緊張地問,叫他不懼,除非堡主馭火的能力消失。
沒用的男人,龍霞沒去理會身後兩張怨懟的苦瓜臉,直向里頭喊話︰「李,你斷氣了沒?」
一句甜美如天籟的悅耳仙樂,打醒沉思中的李,自從當日在小鎮被佳人所救,她的倩影便不時在他眼前浮動,每每想抑制這份想念,她的嬌顏卻益具清晰,斬也斬不斷地向他逼近。
從王府出走後,他游歷不少名勝古跡,看遍佳麗無數,雖有中意之人與之纏綿,但未曾動過心,如今卻對一名已有婚約的女子動了心,實在是上天捉弄。
婚約!沒錯,這是赤鷹堡堡主薩非鷹親口「警告」自己的,要自己離他的未婚妻遠一點,不然他不保證還寧南王府一個活世子。
李並不畏懼他的外表和威脅,在朝廷時常有外國使臣來訪,發色和眼球顏色亦不盡相同,根本無法嚇阻他,只是……唉!君子能奪人所愛嗎?
雖然旁人不說,他可以看得出薩非鷹幾乎是賭了命在愛她,為了她,薩非鷹可以一切都不顧,只為留住她,這麼毫無理智的愛,他自知做不到。
「看來你的細胞再生能力不錯,恢復頗快。」總算不至于愧對龍家先人,龍霞暗忖。
夕包?是包子的一種嗎?李不明白她口中的細胞何意,「霞姑娘,怎麼有空來看在下?」三日不見,她似乎更美了。
「全堡就數我最空閑,閑到想替蒼蠅割雙眼皮。」她真沒當閑人的命,在二十世紀時,一天到晚悶在冷氣房,監控亞洲局勢,來到大唐後,她又成了斜劍山莊的專屬「奴才」,現在無事一身輕,反倒悶得慌。
她不由得為古代婦女叫屈,除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男人的注意力,簡直就是活動花瓶的典範。
「割……割雙眼皮?那是什麼意思?」這是北方人的用語嗎?他李倒沒听聞此等異事。
龍霞手隨意一揮,表示沒什麼,「你復原的不錯,傷口快愈合了吧!」
「蒙姑娘的靈藥,在下已好得差不多,傷口大致都結痂了。」李客套地道,他覺得那是很奇特的藥粉,一灑上血立即凝結。
「感謝煙吧!是她研制的刀劍藥。」龍霞不甚在意地說,還好她落入流沙河之際,腰間的瓷瓶未掉。
她們四姊妹各有所長,霧善于解毒,雲愛好煉毒,煙醫術過人,而她的專長在大唐則無用武之地,就是破解密碼和施毒——電腦病毒。
「煙?你說的是四冰美人之一的龍煙?」李驚訝地問,四冰美人的艷名,幾乎要蓋過斜劍山莊的風采。
「拜托,請不要用四冰美人來形容我們四姊妹,有點諷刺。」龍霞受不了地想,不愛笑也犯法嗎?一群變態古人。
李歉然道︰「抱歉,但以姑娘的容貌來看,不難理解美人的封號從何而來。」氣質如而,清雅似霜,能得到如此美人,他江山亦可拋。
長得不難看就稱得上是美女的話,那美女不就太廉價了?她揮揮手,「少在皮相上做文章,今後你作何打算?」
李苦笑地揉撫胸肩的傷痕,一直不去想這件兄弟鬩牆的丑事,即使他無心,大哥的心結終年不解,意欲置他于死地,他又能如何?
「我想我會回去一趟,和家兄當面說個明白,化解他心頭的結。」他總要做個了斷,日後免得父母傷心。
「你不怕還沒回到王府,半路就把小命交給閻王保管?」龍霞不顧都滿不贊同的眼光,逕自走近他一步之距。
「命中注定該死于非命,在下也無話可說,凡事不能盡如人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李不強求非分福氣。
又是個宿命論者,倒與她有幾分相似,「如果不趕時間,就在赤鷹堡多待些時日,等我那群姊妹到達,再由她們陪同你回府。」
「不用吧!老是依賴女人,好像有點不長進。」這實在有損男人的顏面,李心想。
「是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將來如果由女人來掌朝綱,到時你想刎頸自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