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驊不由分說,就把她的背包拉下來,往自己身上一搭,胸前背一個,背後再背一個,然後牽著她的手。「走吧!」
喬依不是隊里唯一的女生,但卻是一路上唯一兩手空空的人。不,她也不是真的兩手空空,她還背了一個熱水壺。但她沒事就很好心地問別人。「你要喝水嗎?」
而且每次趁著倒水給同伴喝的時候,她也跟著一塊兒喝。
任驊看在眼里,笑罵道︰「你真是水桶耶!真的那麼渴嗎?一直灌水。」
喬依拉著他,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樣才能趕快把水喝光,那我就不用提這麼重的水壺了,笨蛋!」
任驊一愣,半晌才道︰「可是你把我們的水都給他們喝光了,那等一下我渴了,我要喝什麼?」
「那……那再去跟他們要嘍!」喬依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
「水壺給我。」任驊忍住氣,沈聲道。「我來背。」他把水壺一把搶過去。
真是豬頭妹!背得辛辛苦苦的水,居然都貢獻給別人了,還自以為很聰明!
現在喬依可真的是兩手空空了。
同隊的其他女生看了羨慕萬分,而男生們則不停地調侃他們「夫妻倆」恩愛。
待這一群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到了營地,任驊便指揮大家分工合作,扎營煮飯。
經過一陣手忙腳亂後,好不容易填飽了肚子,眾人開始玩接龍、輪流講鬼故事,嚇得女生尖叫連連,大夥兒玩得不亦樂乎。
言不及義地談笑了一陣子,忽然每個人靜了下來,然後陸陸續續抱著頭躺了下來,仰看著漆黑的天空。
爬了這麼久的山路,為的就是親近這樣的一片天……
滿天星星又密又亮,那樣鋪天蓋地的氣勢,肯定沒有人會傻得想去數星星。在那黃橙橙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著對面高高低低的山巒、深深淺淺的陰影和白霧飄忽繚繞。
四周漸漸寂靜,但卻令人的神智變得清明起來。
偶爾會有個人忽然冒出一、兩句傻話,惹得大夥兒一陣訕笑或沈思。
不知過了多久,任驊側過臉,想看看小喬在干麼?只見她閉著眼,呼息細細,想必是睡著了。他舉起手看看表,才十點十五分。他輕輕一笑,然後伸手替她把雪衣的拉鏈拉高了些。
回頭時正好瞥見衛藍支起頭看著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好體貼喔!」
任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讓人發現他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是喬爸交代的啦,叫我要好好照顧她!」他辯道,又惡狠狠地睨了衛藍一眼。「看什麼看?沒看過啊!」
第二天約好了要看日出。凌晨四點多鐘,第一個醒來的當然是一向早睡早起的喬依。
「起來,起來!大家快起來喔,我們還要去看日出,快點起來啦!」她去每一個帳篷「敲門」。
衛藍和任驊同睡一個帳篷,他忍不住向任驊抱怨。「你的喬依真是怪胎耶,那麼早睡,又那麼早起,我阿嬤才這樣!」
「去你的!」任驊笑罵。「她是你阿嬤,那我不成了你阿公?」
「去你的!」衛藍捶他一記。「你才是我孫子咧!」
喬依在外頭听見帳篷里的打鬧聲,走過去一掀。「還不起來!」
登時一陣冷風灌進帳篷,凍得他們兩人吱吱叫。「冷死人了,關上啦!」
在精神抖擻的喬依又叫又催之下,每個人不得不拖著委靡不振的身子,離開溫暖的睡袋。走出帳篷,稍微梳洗後,便往觀看日出的上山走去。
大清早山上的氣溫幾近於零度。好不容易走到了觀景點,只見每個人都縮頭縮腦,一面跳啊跳的保持體溫,一面等著看日出。
喬依也是。可是她的大雪衣拉鍵正好夾到圍巾,糾纏難解,她又凍得舍不得月兌下手套來整理,這麼笨手笨腳地扯了半天,還是搞不定。
任驊見了,便扳過她的身子面向他。「我來。」然後月兌下手套,幫她整理。他看她的兩頰被凍得有點紅紅的,便道︰「你可不要凍著了,不然回去喬爸會揍我,說我沒有照顧好你,下次也不肯讓你和我們一起出來玩了。」
「嗯。」喬依看著他的眼楮。「你們昨天很晚睡?」
任驊幫她把拉鏈拉好。「嗯。」
「多晚?」
「兩、三點吧!」又替她把圍巾重新圍好。
她吐了吐舌,難以想像。「那麼晚!你們在干麼?」她只記得自己躺下來看星星後沒多久就呵欠連連,然後就開始打瞌睡。後來任驊搖搖她,叫她回帳篷里去睡,免得著涼,所以她就乖乖爬回帳篷睡大頭覺了。
「聊天啊、講鬼故事啊!」他又戴上自己的手套。
喬依吐吐舌。「無聊!怎麼不早點睡,你看你的眼楮下面有一圈黑輪,難看死了,好像貓熊……」
「貓熊?」任驊故意湊近她。「那咬你一口!」卻沒想到,一個距離沒算好,「踫巧」在她的鼻尖輕啄了一下。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看,太陽出來了!」有人喊著。
喬依隨即揉揉鼻子,若無其事地說︰「啊,真的出來了!日出耶……」
任驊站在她的身旁,握著她的手。雖然這次的「接觸」純屬意外,不過他可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反而有些得意……
喬依可不像他這麼「老神在在」。她想,任驊是不是故意的?偷親我……是不小心的?還是演給衛藍看的?還是他……
這場戲,喬依愈演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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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依坐在操場旁看著同學上體育課。今天她大姨媽來訪,所以有「特權」不上課。
「都是任驊……」她嘀咕著。「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在自言自語什麼?」坐在身旁的同學李樹英抵抵她的手肘。「你干麼念念有詞的?」李樹英身體不好,血壓低,全年都不用上體育課。
「嘎?沒什麼。」
「哈!我知道了。你在想你那個大塊頭男朋友,對不對?」
「什麼大塊頭男朋友?」喬依才不肯承認。
她笑道︰「你別裝了,就是任驊啊!上次去擎天崗,我們就看出來了,其實我覺得他人很好。」
「那是鄰居啦!」
李樹英朝她眨眨眼。「只是鄰居而已嗎?」
喬依不由得一驚,怎麼連她也以為我和任驊是一對兒?「我們本來就是鄰居嘛!我們從小就……」她忙著解釋,卻愈描愈黑。
「喔,原來還是青梅竹馬啊!」李樹英笑道。「好浪漫喔!」
喬依臊得臉紅。「你別亂講話,我們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奇怪了?我听他們不是叫你大嫂嗎?」
完了,這下子真教喬依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那是……那是開玩笑的啦!」
李樹英滿臉寫著不相信。「你干麼不承認?我覺得任驊是那一群男生里最好的一個。難道你還不滿意?」
「是嗎?」喬依突然好奇起來。她還以為衛藍會是票選第一名呢!「那你覺得衛藍這個人怎麼樣?」
李樹英想了想。「衛藍?他是長得超正點的啦!不過我覺得任驊比較有味道。」
喬依失笑。「什麼味道?」
「哎呀,就是比較有個性一點嘛!雖然不怎麼帥,不過看起來穩重又忠厚。」
李樹英雙頰稍微泛紅,又道︰「而且他也很會照顧人。你看我們每次出去玩,都是他出力最多,上次還過來幫我們生火提水的;不像衛藍,只顧著和別的女生打情罵俏。」
「喔。」喬依心想,樹英說得倒也沒錯,任驊是很會照顧人……咦,奇怪,怎麼樹英提到任驊還會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