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若雪哪里見過這等陣仗,雖然握著歷無極的彎刀,卻能抵擋而不敢攻。
倒是厲無極沉著,光是一招空手入白刃,借敵殺敵的功夫,便叫那批土匪霧時例下好幾個。
她見雙方纏斗激烈,那批土匪注意力又都放在厲無極上,對她而言,反而是逃月兌的大好良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隨即身形一閃,乘亂之際,遠遠的棄出數丈。
她跑了一會兒,停下來喘口氣,才發現手中還握著厲無極的月眉彎刀,心中一凜。糟了,我怎還拿著他的刀!他手上有兵刃,不知道對不對付得了那幫人?
再怎麼說他也是為了救我,才與那幫人斗了起來,我這只顧自身的跑掉,未免太不應該。況且對方人多勢眾,他的刀又在我手中,我該不該回去瞧瞧?
如此千回百轉,她終究是不放心,只得又跑了回去。
她先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悄立觀戰,忽然看見厲無極遇到著險招。
「啊!」尹若雪忍不住輕呼出來。雖然人多雜眾,她的聲又極輕微,但厲無極耳朵極為敏銳,仍然察覺到她的驚呼。
他回頭,見她去而復返,而且臉上滿是關切之情,頓時得安慰溫暖,不由得對她微微一笑。
尹若雪驀地臉紅心跳,連忙別轉過頭。
「這是你的刀,接著,」她將彎刀擲還給他。
厲無極有佳人在旁,又有兵刃,動作更凌厲快捷。再沒多久,只剩下一半的人尚可支持,其余的倒在地上,或死或傷他一個收式,一位擊在邱蟠背心。那邱蟠一聲不吭的,身子直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再爬不起來。
那幫烏合之眾一見幫主已死,哪里還敢再戀戰?登時人心大亂,四下鳥獸散。
厲無極微微冷笑,將彎刀插入腰間,朝她走來。
尹若冒一顆心怦怦亂跳,不知道他會對自己如何?眼見四下昏暗,地上又是死人又是殘肢的,更顯這林子一片森森鬼氣。她竟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厲無極輕撫她的肩頭,問道︰「怎麼,你冷嗎?」
「你別踫我!」尹若雪忽然一把將他的手拔開,怒道︰「你看你,傷了這麼多條人命,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別拿你滿是血腥的髒手來踫我!」
厲無極登時大怒,指著地上的死人道︰「凶手?你是指我殺了他們嗎?你怎麼不想想,如果這會兒是你我讓他們逮住了,下場又是如何?再說,若不是你半夜逃跑出去,他們又怎麼會死?」他厲聲道。「我告訴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樣麼?
尹若雪薄面含怒,倔過頭去,不再理他。
他冷笑道︰「你一定是後悔又跑回來,是不?好個顧念江湖道義的人阿!現在你八成希望我叫他們給殺了才好吧?省得如今你又落人我的手里。」
尹若雪氣得要揮掌打他。厲無極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朝懷里一拉。他只覺鼻中忽然聞到一股屬于女子的幽香,不由得心中一蕩,便朝她的櫻唇上強吻過去……
尹若雪又驚又羞,想掙又掙不過,忽地被一個男子牢牢抱住,不住親吻,連透口氣都難。
這種極陌生又富吸引力的異性氣息讓她昏昏蕩蕩,全身無力。
良久,他才緩緩將她放開……
尹若雪一張俏臉脹得通紅,猶不住喘息。靜默半晌,忽然轉頭掩面,低聲吸泣起來。
厲無極見她哭泣,心想,她必是嫌惡他。
他向來孤傲非常,連日來又受盡尹若雪冷眼對待,早有積怒,只是每回總對地下不了重手。此刻的臉色漸次寒冷,猛的大叫的一聲,舉輩往身夯的大樹擊去,樹干應聲而斷。
尹若雪嚇得驚呼起來,未回過神,他巳極之粗魯的拉著她掉頭就走。
「跟我回去,厲無極將一只手放在尹若雪的腰間提攜疾走,不一會兒便已回到茅屋。他將她往床上一擲,厲聲道︰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麼也該知道我厲無極向來殺人不眨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我再一次警告你,除非我自願放了你,否則休要再動逃走的念頭!要不然就別怪我會對你不客氣了。」
尹若雪伏在床上大哭起來。
這麼多日來,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縱聲大哭,仿佛要將積壓多日的委屈痛痛快快的宣泄出來。就像是對他的控訴。
他呆立了一會兒,寒著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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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若雪這一陣子吃睡不穩;心緒不定,昨晚又棄波受驚。隔日起來,便有些頭重身虛。她勉強坐起身,想扶著桌椅走出去,但一個不穩,便連人帶椅摔倒在地。
厲無極聞聲進來,見狀忙將她扶了起來。
「你怎麼了?摔到哪兒了沒?」他忙問尹若雪只是搖頭擺手,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厲無極但見她面色蒼白,額上火熱,又探了探她的脈息。知她是外感傷寒、內積郁結所致的急癥,連忙拿了一顆「上清丸」用一碗熱水化開了,讓她喝下。
一時之間,雖然讓她舒坦些,可是到了夜里,模模她的頭,卻又發燒起來,而且總是睡睡醒醒,難以安穩成眠。
連著兩、三天,病勢時好時壞的。厲無極也跟著內疚心疼。每見她夢囈喚娘,更是百般不舍,內心交戰了許久。
我又何苦硬將她留在此地不快活,不如讓她回去了吧!
這些日子以來,他總以為自己是因為乏人陪伴,日子寂寞才故意將她留住。然而臨到分別之際,才發現原來對她早已情愫暗生……
可是,她是如此憎恨我……
一向孤傲若他,硬是讓自尊把心里那一簇才萌生的情愛給壓了去。
趁著她清醒,他故意淡淡地說︰「等你病好了,我就送你到鎮上,你自個兒回家去吧!」
「真的?」尹若雪一時不敢置信,顫聲問道︰你真的願意放了我?」
「什麼真的假的?我說話算話!」他冷冷說道,然後便出去了。
當天夜里,厲無極獨自在樹下站了大半夜。
那天,他就是在這附近遇見她的,她放走了他的赤獾……趕明兒,他也要將她給放了,讓她回家去……
怎麼回事?好像有人在心上刺了一刀似的,好疼……可是看她那高興的模樣,像是巴不得馬上就能離開才好……唉!也罷,她不過是偶然路過,甚至是連姓名也不知道的過客罷了,本就早該離去的,都是自己一時興起才將她強留住。沒的惹來這許多煩惱。
再說,她厭我懼我又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世上多的是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的人,我又何嘗在乎過?
可是,為什麼就是她會讓自己如此……如此失了心神、亂了分寸?
而且好疼……
她好美,真不想放她走,不想讓她離開……
那晚之後,厲無極待尹若雪冷淡許多,所需的藥食均是放在她的床畔,便自行離開。不似前幾日,必定等著看她吃完、探問一番才會出去。
尹若雪雖然知道不久就可月兌離苦海回家去,但心里不知為什麼卻有些依依不舍。尤其這幾天又見厲無極神色格外漠然,不禁可憐他孜然無伴、孤零無親的。
也難怪他硬是蠻橫無理地將她留下,想必也是一個人寂寞得緊。如今見她想家生病,便答應要放了她,可見他並不是個狠心無情的人。
如此一想,以往對厲無極的怨恨,登時都拋到九霄雲外去
一日,她覺得身子好些,便拉了一件衣裳走至外間。只見厲無極怔怔地瞧著那大丹爐發呆,眉頭深鎖,似乎正在憂心什麼。她正不知該不該出聲之時,他卻突然抬起頭,道︰「你怎麼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