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穎掙月兌不了,又被他發狂般地摟著吻著,一時之間只覺得身輕恍惚,暗生。只是,似乎還有些難以言喻的情緒摻雜其中,在牽絆與吸引之間拉鋸,使她無法全然投入,並且讓此時的激情進而轉變成深切的悲傷與沉重的壓力。
她終于哭了出來。
程昱舒緩緩松開她,她臉上一滴一滴的眼淚,足以讓他從剛才的迷亂中冷靜下來。他看了她半晌,然後慢慢伸手替她將方才拉扯之間不整的衣襟拉好。
「沒事了。」他拂過薛穎的額頭,輕輕地吻了吻。「早點回房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他得趕緊離開,冷靜一下,最好是用一桶冷水當頭澆下才好,否則怕會被這樣熾熱思欲給燒死。
薛穎淚眼朦朧中愣愣地看著他離開,過了好久,她的神智才逐漸清醒過來。然後她聞到了泥土的味道。
又要下雨了。
※※※
第二天,薛穎屈服于家人滿是鼓勵與關心的眼神,搭了程昱舒的便車,一起回台北。
「有空常來玩!」薛母對程昱舒說。
薛穎覺得這句話好像听母親前前後後說了不下十次。她听得頭皮發麻,只得匆匆催昱舒開車。
外頭細雨霏霏,不便開窗,車里雖有空調,但她還是覺得甚問。
也許無關乎空氣,而是氣氛問題。
兩人都不說話,沒多久,薛穎隨著車行進間的搖來晃去,漸漸不自覺地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她昨晚一夜沒睡。直到車子開到某個收費站前,經過一段顛簸路面,將她震醒。
「你醒了嗎?」昱舒知道她昨晚肯定沒睡好,溫柔地說。「還有一段路呢!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她不動也不答話,仍是將頭枕在他的肩上,愣愣地望著微雨的前方。
迷迷蒙蒙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她有些訝異,怎麼開了雨刷,視線還是那麼差?外頭下很大的雨嗎?忽然覺得臉上微濕,一回神才發現原來是淚水迷蒙。
程昱舒將車子停在路邊,雙手抹一抹臉,心平氣和地問︰「薛穎,我不明白,傅維恆曾經給你很多、很多美好的經驗,你為什麼還會害怕去接受愛情?」
「我害怕我會失去他……」她喃喃地道。
「你已經失去他了,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她像囈語似的昏昏緩緩地說著。「我一直想著他……只要我願意……沒人能阻止我,一直一直地想著他……」
終于明白了。
原來她怕的是他這個從中作便的人。她怕接受了他的愛之後,她心中的傅維恆便會給抹去。
這是愛的代價,但她遲遲不願付出。
程昱舒縱然心里難過,可是卻不像以前那般沖動易怒。
他嘆了一口氣。「所有能說的我都說了,我也沒有辦法真的做到不在乎你心里老想著別人,而且一首歌、一件衣服、一句話……都那麼容易觸動你,我沒有辦法小心去圍堵所有可能勾起你悲傷回憶的事,或者一次又一次地忍受這樣的事!我對你的感情,相信你應該都明白,剩下的事就交給你自己決定吧!」他不再逼她。
一雙深情但是認分的雙眸。
她奇怪他以前眼中的霸氣怎麼沒了?
※※※
這幾天,日子過得出奇的安靜。
尤其是對程昱舒而言,乳牛只只健康,產量又豐富,沒有咳嗽、沒有發燒、拉肚子,甚至沒有半只母牛要生小牛。他簡直閑得快要拿那些稻草來編大草席了!
連牛都跟他過不去。
傍晚到了診所也是。所有來看診的動物,不外乎進來打一下預防針就走的,或是只要拿點藥膏擦皮膚病,都沒有狗跌斷了腿、沒有狗誤吞了老鼠藥,甚至沒有母狗要生小狽。他已經無聊到開始替小狽吹風、綁辮子、打蝴蝶結了。
但當他替一只小北京狗梳辮子的時候,它的主人如是說︰「我覺得還是老板娘梳得比較漂亮!」
程昱舒直覺想把手上的梳子塞進那個肥婆的嘴里。
像他那種平時跳來跳去,沒一點安靜的人,只要一失魂落魄就誰都看得出來。
「昱舒,怎麼了?」姑丈拍拍他的肩。「和薛小姐鬧別扭了?」
他不答,可是臉上那個表情比哭還難看。
「是不是你送的狗她不喜歡?嫌太小是不是?」他說。「沒關系,我們再換兩只大丹過去好了?」
程昱舒終于破涕為笑。
※※※
薛穎听兒有人按門鈴,她原以為是程昱舒,這麼晚了,除了他大概沒別人。所以一時忘了問清楚就把門打開。等見了來人,要再關門已然太遲。
鄭家勝踉蹌粗魯地硬闖進來。他喝醉了,一身酒臭,而且臉上還有多處明顯傷痕,那些傷腫加上他喝醉的紅臉,簡直猙獰可怖得不忍卒睹。
薛穎不知道他是如何避開管理員而模進大廈的,總之,她現在只想大聲呼救。
「你敢叫一聲!」鄭家勝亮出手上一柄亮晃晃的尖刀。「你敢叫一聲,我就劃花你的臉。」
薛穎嚇得不住往後退,而他卻一步步地逼近。
「你看看我的臉!都是你!」他咆哮著。「都是你害的,害我被那些地下錢莊的流氓打成這樣,逼得走投無路!」
倉皇間,「匡啷」一聲,薛穎撞倒一盞立燈。
「你不要這樣!」她心里害怕,但仍企圖好言相勸。「有話好說,你要什麼你說就是了。」
「我要什麼?」他見薛穎濕散的長發被在後面,可能剛剛才洗了澡出來,甚至還聞得到香皂的氣息,身上雖然被了一件睡袍,對他而言卻更添狎意。忍不住婬笑道︰「我要什麼?嘿嘿!要錢也要人啊!」
薛穎一見他眼神不正,就猜得到他在打什麼主意。
「你不要亂來,否則我真的要叫人了。」她一邊不住地後退,忽然轉身就跑,想先躲回房里去,然後使力要將房門關上。
鄭家勝卻也不慢,在她要將房門按上之際,將他的尖刀往門縫中一塞。讓薛穎關不上門,他再用力一撞,反而將她彈到地上。
「想跑?」他吃吃笑道。「跑到這里剛剛好!趴在地上做什麼?是不是要我抱你上床啊!」他說著就要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有一個人沖了進來。「薛穎!」
「昱舒!」又是救星來了。他在樓下听到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不太放心,就上來看看,沒想到又遇見鄭家勝。
「又是你這個臭小子!」鄭家勝對他分外眼紅,恨之入骨。他握緊了尖刀,恨聲道。「上一次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現在還敢來找死!」
話未說完,兩人已扭打在一起。程昱舒到底年輕力壯,兩三下就奪下他手中的刀子,佔了上風,將他打得趴在地上。
他轉過頭去看看薛穎。「你有沒有怎麼樣……」
「小心!」薛穎尖叫。可是太遲,眼睜睜地看鄭家勝忽然順手抓了一個花瓶,使勁往程昱舒頭上砸去。
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連鄭家勝乘機而逃,她也沒注意。
「昱舒!」她掙扎著過去,推推他。「昱舒……」看他頭上流血不止,倒地昏了過去,不省人事,她哭道︰「不!昱舒,你醒醒!求求你……不要嚇我。」
第九章
這件案子,很快地被渲染開來,鄭家勝那天半夜就被警方給逮住了。程昱舒腦部受重創,緊急動完手術之後,送到加護病房,還未月兌離險境。而薛穎再度成為社會新聞的焦點人物、各媒體追逐的對象。
當然,她與傅維恆的過去,無法避免地又被一頁一頁、加油添醋地扯了出來。而且這回又加上了新的男主角程昱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