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心菱走得很急,但走到學校時,已經一點了。
走過學校大門的停車場,一輛熟悉的奔馳車吸引住她的視線。瞿騁?她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這個她試圖遺忘的名字。
不!不可能的!
她搖了搖頭,露出了個苦笑。怎麼自己還惦記著瞿騁呀……不是告訴自己瞿騁早已掛掉升天了,她生命里根本沒有這兩個字了。
「神經病。」對自己咒罵了一聲。想太多了!全台灣開奔馳車的人多得是,士欣的哥哥不也是開奔馳車嗎?
走進了財金大樓的禮堂,禮堂里早已坐滿听演講的學生。
睦心菱左右張望著,希望能看到姜士欣的身影。
但無奈的,她所看到的,全是黑鴉鴉的人頭。
「小欣到底是坐在哪里呢?」睦心菱皺著眉說道。往後退了一步,她剛好和身後走入的人相撞。
睦心菱跌在地板上。她沒看清楚那人的長相,但自己先撞上他,總是不對。「對……對不起……你有沒有事?」
好熟悉的聲音,就像只有在夢里可以听到的一般。原本瞿騁是打算走前門的,但是他突然改變了主意,因為眼前嬌小女孩的身影有點像睦心菱。但是那一頭短發……她以前是留長發的。
而且……天底型相似的人多得是!
在如此告訴自己後,瞿騁筆直地往前走,卻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往後退。
「我沒事。」瞿騁扶住了睦心菱,企圖從她微亂的短發里看到她的面孔。
如此低沉的嗓音……她不會忘記的……將垂落的發絲往一旁的耳後撥,她抬起頭來。
就在這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心菱……」最先回神的瞿騁驚喜地喚道,平靜無波的眼神里,閃了簇小小的火花。
這一聲叫喚同時也喚回了睦心菱早已遠揚的神智。其實睦心菱內心的激動也不下于瞿騁。
睦心菱偽裝好自已,冷淡地開口說︰「瞿先生,請放開我!」她撥開了瞿騁的手,想走出禮堂。
沒想到那輛車真的是他的。
「你怎麼會在這里?」
「不關你的事。」睦心菱走過了瞿騁的身旁。
瞿騁拿出了手機,撥了串號碼,要人來接手這次的演說;然後一把抱起了睦心菱。「做什麼啦……放開我!」睦心菱用力搥著瞿騁的肩膀。「你以為你是誰呀!快放開我……」
大庭廣眾之下,上百雙的眼楮在注視著她。天呀!可恥……她還要不要做人吶……真是丟臉,她在心里哀嚎著。
「放開我!」睦心菱低吼著。
瞿騁抱著睦心菱,大步跨出了財金大樓,走到中庭的涼亭里才放開她。這一連串的舉動使得一大票要听演講的學生都好奇地趴在陽台上看熱鬧。
睦心菱坐在石椅上,臉上滿是惱怒的神情。
「心菱……」
「拜托,瞿騁,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我們早已沒有任何瓜葛了!」睦心菱怒吼道。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但我那時追去找你,你已經不在了……」瞿騁十分愧疚地說道。
睦心菱冷凝著臉。「我沒空听你一堆廢話。」
「你的腿怎麼了?」瞿騁關心地問道。
「不關你的事!」
「這八個月來,我都在找你。」
「找我做什麼?我偷了你什麼東西嗎?」睦心菱的雙手交叉著。
「沒有。」瞿騁搖搖頭。
「那你還找我做什麼?想要那幾干塊是嗎?你等一下,我看看我的皮包里有沒有!」真要命,在她缺錢的時候,還來找她要錢。「我不是要那幾千塊。」
「你實在太客氣了點,要就說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睦心菱嘲諷道。
她從黑色的小背包里拿出皮包,小本的記事簿不小心掉了出來。
瞿騁彎,撿起了那本小記事簿。
瞿騁隨意翻著記事簿,里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例如︰一天的早餐、午餐多少錢……等等。
沒想到她的生活拮據成這樣,一餐二十元就解決了;而最令他氣忿的是記事簿上排得滿滿的,都是打工,大部分是一天做兩處,但也有一天去四個地方工作的。
「該死!你就不能好好照顧你自己的身體嗎?」瞿騁不悅地說道,難怪剛才抱她時,沒什麼重量,比他印象中的還輕。
「不關你的事。」睦心菱搶回了自己的記事簿,放回了小背包,再打開皮包。
一看只有四百元,她才想到上個星期拿給姜士欣五千元,自己根本沒有多余的錢來還給瞿騁。
昂擔加重了!唉!搖了搖頭,以後得縮衣節食了。
「怎麼了?」瞿騁問道。
「喏……先還你四百元,這些就當是利息好了。」
「不用了。」
「不行的!將錢還完之後你就別來找我了,我沒欠你什麼。」睦心菱頓了下。
「就下個星期六好了……星期六我一定有錢還你的。」她將錢遞給了瞿騁。
「我說不用了……」瞿騁揮開了她的手,鈔票立即自她的手中散落,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睦心菱被瞿騁粗魯的一揮,跌坐在地上。
「好痛……」睦心菱痛呼了聲。「你以為你有錢就了不起嗎?這些全都是我打工所領到的錢……」她忍著痛將地上的四百元收好。
「你的腳怎麼了?」剛剛瞿騁注意到了,她的左腳有些無力。
「不關你的事!」睦心菱有些狼狽地站起了身。
瞿騁不顧睦心菱的反抗,將她扶到石椅坐下。
「走開!我不會感激你的……」為何她就是那麼心軟,在他無情的對待、傷害她之後,她看到瞿騁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柔還會如此悸動。
自己怎麼那麼沒用!要硬起心腸對待他呀……想想瞿騁以前怎麼對待你的!他把你當成廉價的妓女一般!睦心菱開始做心理建設,強迫自己討厭瞿騁到底。
「我不要你的感激!」瞿騁蹲來。
「你想做什麼?」睦心菱有些懼怕地看著瞿騁。
「別動!我看一下你的左腳。」
「不要!放開我……」
瞿騁不顧睦心菱的反抗,硬是拉起了她的左腳褲管。
「不要……別看……」她十分著急地吼道。
睦心菱的左小腿上有一個明顯的傷痕,而這種傷痕是——槍傷。
「你的腳……這怎麼來的?」
面對瞿騁的關心,睦心菱的心跳加速。「被警察開槍射中的。」
「開槍射中?」
睦心菱嘆了口氣,點點頭。「去找你的那天,我爺爺要我偷到‘天使之淚’才準我和你在一起,而腳傷就是那時候警察開槍射到的。」
「你為什麼不說?」饒聞猜得沒錯,那些暗紅的血跡果然是睦心菱受傷流下來的。
「呵……」想起了那天去找瞿騁所受到的屈辱,睦心菱什麼心軟、悸動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露出了譏諷的笑容說道︰「那一天我好象沒什麼機會說出那件事,而且你也那麼忙,根本沒時間听我的解釋。」
「我以為你根本不想回來了。」
「那我為什麼還去找你?」睦心菱吼道。「你拿錢砸我的自尊,那樣你又想證明什麼?」
瞿騁不語。
「不說話是嗎?很好!我還有事,沒空陪你在這里瞎攪和了。」她拉下褲管,背起了小背包,走入了禮堂。
而瞿騁則是站在原地,看著睦心菱遠去的身影……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坐在床上的睦心菱說道。
「心菱,嘿嘿……我們是朋友吧?」姜士欣帶著十分賊的笑容走進了睦心菱的房間。
「是呀!」睦心菱點點頭。
「那我問什麼你都會說吧?」姜士欣跳上了床,笑咪咪的。
「看你想問什麼。」
「就是下午那位嘛……原本要來演講的,你認識他呀?」哇!他真的好酷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