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中的男子忽地勾起森魅的冷笑,趁著她怔忡之時,揚掌突襲向她,一掌擊中朱皓月的右胸。
朱皓月頓覺氣血逆流,涌上喉間的鮮血讓她硬生生的咽下。
青兒見狀,連忙拔出劍,捍衛主子。
「就你們兩個?功夫不怎麼樣嘛!」
男子氣定神聞地走出花轎,目光凌厲地瞪視著她們。
氣惱啊!憑他們兩個不入流的小賊也能劫走新娘?
真是匪夷所思啊!
「說!你們把祥貞公主與馮凌之藏到哪兒去了?」
朱皓月不發一語,圓瞠著一雙大眼響應男子的問話,腦中思索著月兌逃之計。
「你們逃不了的,沒有人在惹惱我孟少麟後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他輕易地看出了她的意圖。
朱皓月和青兒在心底暗叫不妙。
孟少麟?原來他就是那個風流浪蕩的武狀元!
拔出長劍,朱皓月暗示青兒一起上前,她想藉由假意攻擊,實則找機會逃月兌。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逃得掉吧?」
話語方休,孟少麟迅速欺身上前,輕易地奪下青兒手中的劍,然後劍招凌厲的逼向受了傷的朱皓月。
身為武狀元的孟少麟並非浪得虛名,亮晃晃的劍影閃過,便在朱皓月的肩膀上劃下一道血痕。
原本打算乘勝追擊的孟少麟忽地一愣,攻勢跟著慢了下來。
銳利的劍劃開對方的衣襟,除了流出鮮血之外,同時也露出了里頭的粉紅色布料。
如果他沒看走眼的話,那似乎、好象、應該是女子的兜衣吧?
趁著孟少麟錯愕之際,朱皓月模出了隨身攜帶的銀針。
如發絲般細的銀針從她的手里射出,銀亮的光芒在空中呈現扇形,明明是足以傷人的利器,在她的巧手舞弄下,卻繽紛得像是在空中交錯的雨絲,綿柔唯美。
孟少麟回神時,銀針已刺入他身上的重要穴位,頓時四肢百骸一陣酸麻刺痛,他抬眸愕然地瞪著眼神略帶得意的黑衣人,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知道,任憑他有卓絕傲世的武藝也沒用了,因為對方竟用銀針封住他的穴道。
朱皓月見機不可失,再度射出銀針,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十六名大漢紛紛發出悶哼聲,因為銀針已扎入他們的膝蓋,雙腳麻木無法行動。
「青兒!趁現在。」
朱皓月一手拉著四肢僵硬的孟少麟,提氣施展輕功,將他帶離現場。
十六名護衛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主子被賊人挾持走了。
本以為不會有人連七尺之軀的大男人也想搶的,不料,應該是一群人中最為安全無虞的人,現下卻被人擄走。
看樣子,孟少麟八成今年犯大歲,否則怎麼會未過門的妻子被搶親,就連武藝精湛的他也無法幸免,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第三章
「小姐?」
青兒捧著藥箱來到床畔,輕聲呼喚眼瞼垂閉的朱皓月。
看見小姐的額上布滿細汗,黛眉痛苦地輕蹙著,青兒澄澈的水眸里有著焦急與心疼。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替小姐挨下這一劍,小姐是嬌生慣養的千金之軀,怎麼受得住這樣的皮肉痛呢?青兒拿出手絹輕拭朱皓月額上的汗水。
「小姐,我幫妳上藥。」
她將藥箱擱在床旁的小幾上,輕手輕腳地掀開朱皓月的前襟。
雖有心理準備會看到怎麼樣的情景,但親眼見到原本白皙賽雪的女敕膚皮開肉綻,心急的眼淚立時涌上眼眶。
「小姐……妳忍著點。」
她不敢哭出聲,打開藥瓶將金創藥粉輕輕地倒在傷口上。
藥粉一踫到傷口有些刺痛,朱皓月下意識地擰緊眉,貝齒緊咬著下唇。
處理完傷口後,青兒擰了一條濕巾,欲幫朱皓月擦拭身上的血漬與汗水,她將沾滿血的外衣及兜衣月兌去——
「啊——小姐。」
拔尖的詫呼聲逸出她的口,眼淚再也不听使喚的流下,原本低微的嗚咽聲變為嚎啕大哭。
「怎麼會這樣?」朱皓月前胸一片淤青,足見孟少麟下手之重﹐這一掌說不定已將小姐的五髒六腑震得粉碎。
「小姐,妳一定很痛對吧!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舍得對小姐下手,我等會非去柴房惡整他一頓。」青兒邊哭邊咒罵孟少麟。
虛弱的笑容浮上朱皓月蒼白的臉,她氣若游絲地開口︰「別去招惹他,那個人太危險,妳應付不來的。」
「可是他把妳傷成這樣。」青兒的聲音里有著憤怒與不平。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同他算這筆帳,妳可別毛躁行事,當心危險。」
「怕什麼?反正他的穴道已被銀針封住,縱然他是武功高手,此時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平凡人。」
主子沉得住氣,不代表她也沉得住氣,她愈想就愈為小姐心疼,說不準以後還會留下難看的疤。
朱皓月的明眸閃過一絲不確定。
「很難說,他的內力雄厚,我沒把握銀針能困得了他多久。」
明明心中有此顧忌,但她還是沖動地將人帶回,其實當時她大可直接逃跑的。
究竟是為了什麼將渾身充滿危險氣息的他帶回呢?
說真的,朱皓月自己也弄不清楚。
或許,她真的是太沖動了。
「怎麼會呢?」
「就怕他自行運氣將銀針逼出,不過這麼做對他而言很冒險,一旦出了岔子,銀針順著血脈流至心窩,到時連神仙都救不了他。」
她很擔心他會這麼做,若是他逼出銀針,大不了她和青兒會被押回京城,告別一年來逍遙自在的日子,但若是反之,就得賠上一條人命了。
她帶他回來並不是想要取他的性命,她只是想知道他究竟為何而來?
「小姐,既然這樣,妳為什麼還要帶他回來?」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目的。」
「目的?」青兒不解的搖著頭。
「很明顯的,這場迎親是一個引誘我們往下跳的圈套,孟少麟似乎不像我們先前所猜測的那般風流浪蕩,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應該是為了尋找凌之姊姊而來的。」朱皓月唇畔露出一抹苦笑。「而他顯然把我當成奪妻的仇人,才會下手如此之重,或許……他是個痴情男子也說不定,雖然我們幫凌之姊姊和穎修大哥在一起,卻有可能間接的傷害了另一個痴情人。」
「小姐!」青兒氣得直跺腳,憤然大吼︰「都什麼情況了,妳還在擔心是否傷害了他,搞清楚,是他出手傷了妳,現在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妳不是他。」
「別吼。」朱皓月假意顰眉、雙手掩耳。「別忘了我現在是病人,承受不起這麼大的刺激,讓我休息好嗎?」
知道青兒是因為忠心才動怒,卻不願看她為自己著急抱不平。
「我不吼就是了。小姐,妳趕緊休息,如果有什麼不舒服可要喚我。」
此招果然奏效,青兒連忙放下床帳,轉身離去。
退至房門外,青兒愈想愈覺得不甘心。
小姐可以淡然地看待身上的傷,並不代表她也可以不計較。
她的小姐可是尊貴無比的千金之軀耶!
哼!她非得給孟少麟一點教訓才行。
★★★
經過數天的休養之後,朱皓月胸前的劍傷已經結痂了。
皮肉傷雖已不礙事,但她很清楚孟少麟那一掌太重,心肺之間淤血難化、筋脈大傷,短時間內恐怕難以復原,更甭提要運氣動武。
她沒讓急性子的青兒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怕她又急哭了。
披上袍子走出房門﹐這是她多日來第一次下床走動。
「小姐,先把雞湯喝了才可以出門。」青兒端著雞湯跟在她身後,頗有小避家婆的架式。
朱皓月扯開仍顯蒼白的唇瓣,露出輕柔的笑。
「青兒,妳好唆喔!一點都不像我的丫鬟,反倒像我的女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