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說些什麼啊?」
實在是關不住泉涌而出的好奇心,她和小姐來到鞍馬山定居已經一年了,收過的信可以用五根手指頭算得出來,畢竟,知道她和小姐藏身于此的人不超過三個。
將信收妥,櫻唇莫可奈何的微抿﹐這是朱皓月在無奈時最常出現的表情。
「唉!皇兄又在亂點鴛鴦譜了。」
許久未曾听聞皇兄賜婚的消息,本以為他已經學到教訓,不再輕易為他人撮合婚事,不料,一年之後,他又故態復萌。
「這次是誰家的姑娘啊?」
「是我的閨中密友。」
「妳是說馮將軍的千金,凌之小姐?」青兒驚訝地瞠大了眼。
「正是,皇兄下旨將她許給了新科武狀元孟少麟。」
「哇!武狀元耶!」青兒的大眼里閃著崇拜的眸光。
「瞧妳!」朱皓月輕輕逸出笑來。「那是什麼表情?好似很羨慕似的。」
「我是替凌之小姐感到高興。妳想想,能夠當上武狀元可見此人身手矯健不凡,相信長相應是俊偉英挺,能夠嫁給這種人中之龍當妻子,凌之小姐一定會幸福的,我說啊!皇上這次賜婚賜得可對極了。」
「會嗎?」螓首微偏,朱皓月臉上表情顯得不以為然。「即使沒有愛情也能幸福嗎?」
「愛情可以等成親之後再培養啊!像凌之小姐這麼柔雅溫婉的女子一定能輕易獲得武狀元對她的關愛,而卓絕不凡的武狀元也一定能贏得凌之小姐的芳心,那麼一來,不就有愛情了。」
「傻青兒,妳怎麼能肯定武狀元不是粗暴魁梧的魯男子?又怎麼能肯定他娶凌之姊姊不是另有目的?再說,事情要真像妳所想的那般順利就好了,偏偏凌之姊姊是絕不可能對那個武狀元產生一丁點的情愫。」
「怎麼說?」
「因為凌之姊姊的心里早已有人進駐了。」因為是閨中密友,她很清楚馮凌之的心已經給另一個男人。
「那可糟了。」
「確實是很糟。」思及此,她不免要怪皇兄亂來,如果他的賜婚能成就一對有緣人也就罷了,偏偏卻是拆散恩愛鴛鴦。
「那凌之小姐該怎麼辦?」
「她就是因為不知該怎麼辦,所以才修書給我。」回想起信中的內容,她可以感受出凌之姊姊在寫這封信時的痛苦。
「她要妳幫忙?」
聞言,朱皓月閃著瑩亮光澤的唇瓣擠出了一抹苦笑。
「是啊!要我幫她搶親,就像一年前一樣。」
第二章
當大紅的花轎緩緩抬出將軍府時,馮將軍把碗里的水往地上一潑,代表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頭戴鳳冠的馮凌之美麗的臉上沒有新嫁娘該有的喜悅,反倒是一臉的緊繃,布置得喜氣洋洋的花轎,卻讓她感到如坐針氈的痛苦。
手里緊握著幾顆黃色小藥丸,那是她能否成功逃婚的關鍵物。在接到皓月的回信後,她既緊張又恐懼,除了按照信中的指示將隨信附來的小藥丸妥善藏好外,她也只能耐心的等。
皓月在信中提到,要她在花轎經過鞍馬山的山腳下時,將藥丸擲出花轎外,眼看約定的地點就在眼前,馮凌之心跳如擂鼓,涔涔冷汗濕了紅嫁衣。
她一咬牙,偷偷掀開轎簾,將手里的藥丸丟到地上。
不一會兒,漫天布滿濁黃濃煙,轎夫與送嫁的隊伍亂成一團,有人呼救、有人尖叫、有人看見一道黑影掠過、有人相互踫撞,一刻鐘過後,濃煙逐漸散去,媒婆趕緊拉開轎簾欲安撫新嫁娘。
「啊——」媒婆驚慌的尖叫聲響徹雲霄。「新娘……新娘不見了!」
★★★
「什麼?!」
孟少麟握在手里的杯子忽地碎裂,緊握成拳的手隱約可見青筋浮動。
「爺,請降罪。」負責這次迎娶行程的護衛全跪在地上,神情愧疚地等待即將到來的懲罰。
「怎麼被劫走的?」十幾名身手不凡的大漢居然連一個新娘子都護不住。
昂責保護花轎的護衛自責地說出新娘子被劫的經過。
孟少麟眸里戾光迸射,「知道是何方人士所為嗎?」
身為新科武狀元,居然有人膽敢動他新娘子的主意,可見對方不是搞不清楚狀況,就是跟他有仇,抱著挑釁的心態而來,存心要讓世人恥笑他這個堂堂武狀元居然連未過門的妻子都護不了。
雖說他並不是心甘情願迎娶馮凌之,但怎麼說她也是個弱女子,這樣一個名門閨女在嫁娶當天被擄走,不難猜想她的名節……
唉!若搶親之人真是針對他而來的,那他可要因此背負上愧疚的枷鎖了,怎能讓馮凌之代他承受委屈呢?
「回爺的話,極有可能是鞍馬山上的盜匪所為。」
「鞍馬山?那里有盜匪出入?」如果是盜匪劫親的話,那馮凌之的處境與名節更加堪慮。
「大概有吧。」護衛不確定的回答。
孟少麟濃眉不悅的糾結著,「究竟是有還是沒有?」他不接受模稜兩可的答案。
「爺……」護衛為難地瞧向寒著一張臉的主子,「真的不確定啊!一年前,祥貞公主與宰相之子廣令杰成婚當日也是被人用同樣的方法劫走,當時皇上盛怒,派了大批的御林軍上鞍馬山尋找公主的下落,只不過尋了個把月完全不見公主的蹤影,又一個月後,听聞鞍馬山上出現精通邪法的盜匪,只要有人上山,山林里便會升起陣陣白霧,狂風大作,嚇得人魂飛魄散,皇上知道此事後又派了御林軍再探鞍馬山,結果,訓練精良的御林軍居然在濃霧中迷失方向,最後還是無功而返,自此,鞍馬山便少有人敢靠近了。」
鮑主也曾經被劫親,而且還是同樣的方法,這麼巧?
孟少麟思忖著整件事,他直覺事有蹊蹺。
正在思索間,一道慌張的人影奪門而入,一張憂心如焚的老臉出現在他眼前。
「賢婿!」不知道孟少麟還認不認帳,馮定國決定還是以這樣的稱謂開口喚他。
「岳父大人。」孟少麟拱手作揖,他不會在這當頭和一名憂心愛女安危的老人家計較,更何況他也不打算推卸責任,馮凌之已經出了馮家門,理當是他的責任了。
「賢婿,家丁回報說凌之被劫親,是真的嗎?」
「岳父大人。」孟少麟輕拍著他的肩,扶著他顫抖的身子落坐。「你別太過操心,我會想辦法救出凌之的。」
「可是……」馮定國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岳父大人但說無妨。」孟少麟是聰明人,馮定國心里想些什麼他會不知道嗎?
「凌之的名聲……」馮定國問得很試探,畢竟女兒還沒進孟家大門,他不敢有著太大的期待。
魅眸微沉,他知道馮將軍心中所顧慮的事。「放心,她依然會是狀元夫人。」
這是他所能給的承諾了,如果馮凌之被救回後清白已失,他仍會在名義上接納她。
並不是向來冷漠無情的他變得有多麼痴情,無關情愛﹐這是道義問題。
送走了憂心忡忡的馮定國,孟少麟臉上的溫和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殘冽之色。
精通邪術的盜匪是吧?他倒要會一會這群囂張狂妄的盜匪,居然膽敢在他大喜之日讓他顏面盡失。
等著吧!他會讓那群盜匪知道,惹了他,日子絕對不會太好過的。
★★★
早朝一結束後,孟少麟便到御書房求見皇帝。
「再賜一次婚?﹗」
皇帝驚訝地看著提出這個要求的孟少麟。
「是的,微臣斗膽請皇上下旨賜婚。」
「為什麼?你那個未過門的妻子才剛被搶親,你馬上就要求朕再次下旨賜婚,你可知這會對你的評價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馮將軍又會如何看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