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會不喜歡你為他起的外號,有絕大多數的原因是太過寫實了,也許你該考慮幫他想一個夢幻一點的外號,或許他就會欣然接受了。」
「那怎麼可以呢?這種違背天意的事情我做不出來。」江未來不假思索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天意?」太扯了吧!這事也能與天意搞上關系。
「當然,既然天意注定要讓周主任禿了頭,我們又怎能違背天意給他起一個‘劉德華’的外號呢?就好像天間注定讓我在追著校車時遇到騎機車的你,而你當然得順應天意陪我搏命演出這場特技。」江未來說得義正詞嚴的,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愧色。
「喔?」他笑得不以為意。「那如果這場特技秀不小心出了意外的話,又當如何解釋?」
「那就表示天意注定要讓你我共赴黃泉,以免我一個人走得太孤單寂寞了。」
周璽無力的搖搖頭,為江未來獨特的解讀方式感到發噱。「挺能掰的嘛!那我抖膽請教一下,天意是否有指示你,強押著我送你回家為的又是什麼?」
「嘿!嘿!」江未來發出了兩聲怪怪的獰笑聲。
「當然有,天意指示我,你會發揮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精神,幫我把這場考卷批改完畢,好讓我明天能如期交差。我想,你應該不會逆天行事吧?」她在說這話的同時,已經將紅筆及考卷推到周璽面前,並且露出可憐兮兮的乞求眸光,企圖打動他的惻隱之心,幫她解決掉這堆令她頭痛的考卷。
周璽笑睨著將螓首趴放在桌面上的江未來,著迷地看著她那張故作可憐的無辜笑臉,「若是我幫你改了考卷,那你豈不是沒事可做了?」
江未來掀了掀眼簾,慵懶散漫地橫掃了他一眼,沒有意思要將頭顱抬起。沒辦法,剛才追著校車跑花掉她太多精力了,搞得她現在連移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懶得使出,更遑論要她動腦筋去批改那些考卷,那太耗體力了,所以她一定得找一個人來幫她改,而眼前的周璽似乎是個滿適當的人選。
「同理可證,若是你不幫我改考卷,那豈不是換你無事可做了?來者是客,我當然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工作而疏忽了你,更何況我們倆剛剛才一起經歷了一場生死關頭,那麼危險的處境你都願意與我一同共存亡了,又怎會計較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呢?」
周璽被她的話逗得啞然失笑。「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能拗。」難怪父親老是斗不過她,這丫頭伶牙俐齒得教人佩服。
「哪里,哪里,不過就是雕蟲小技罷了,只要你肯虛心向我求教,相信假以時日你也能擁有我一半的功力。」她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一點也不知謙虛為何物。
「為什麼只有一半?」周璽只手撐著下顎,縱容地看著她俏臉上的傲然神情。
「因為要成就出一個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才,有一大半的因素是決定于天賦,而根據我的觀察看來,你顯然嚴重缺乏這方面的天賦。」江未來是那種給了三分顏色就會囂張地開起染坊來的人,這點從她過度自我膨脹的言詞中可以清楚地看出。
「你觀察得很正確,我確實是嚴重缺乏油腔油調的天賦,基本上我的天賦是比較偏向于剛正不阿、浩然正氣。」
「剛正不阿?浩然正氣?」只見江未來冷哼一聲,擺出大姊頭的架式,伸手拍拍他的肩。「你知道嗎?擁有這兩項特質的人通常很容易餓死,說吧!你是混哪里的?我實在好奇憑你那剛正不阿的浩然正氣要如何在這個雜亂不堪的社會中求生存。」
周璽的眉宇間輕輕打了個摺。「混哪里?」
「就是問你老兄在哪兒高就的意思。」好累喔!跟這種人說話還得自行翻譯一次,,敢情在繼老禿驢之後,她又遇到了另一個史前活化石。
「我懂了。」周璽大惑初解地頷首。「很不巧的,我混的地方剛好與你相同,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餓死。倒是你,一個會瘋狂飆車的老師前途應該比我還堪慮吧?」
江未來一臉的詫異,那神情仿若听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消息似的。「你也是老師?」
「怎麼,我的樣子不像老師嗎?」他順著她吃驚的眼神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很好啊!為人師表該有的模樣他都具備了。
「不……很像。」她有點說不出話來,這個書呆子竟然也是老師?
為什麼他斯文的外表與儒雅氣質能與自身的職業如此相稱呢?怪了!怎麼每個老師都是這副相差不了多少的模樣呢?
男的斯文,最好要戴副類似徐志摩樣式的眼鏡,女的則是文靜秀麗,外形最好是長發飄逸、衣著端莊賢淑那一型的,而不是像她這樣披頭散發,穿著皮裙、馬靴、喇叭褲或是夾腳涼鞋就去上課的人。
王老師是這樣,陳老師也是這樣,就連那個老愛找她麻煩的老禿驢也是這樣,這情形讓她覺得有些失落感。
看看別人、再想想自己,好似只有她一個人是異于常人的,她一直希望能遇到一個和她一樣,不怕輿論、特立獨行、勇于挑戰世俗眼光的另類老師,可惜至今仍未遇到知音。
「怎麼了?我的職業是老師似乎讓你很錯愕。」
「更正,不是很錯愕,而是有點失望。」江未來無力地把身體癱在原木地板上,一雙慧黠的靈眸盯著天花板眨啊眨的。
「失望?」
「唉!」她瞟了他一眼,老氣橫秋地嘆了一口氣。「你不會懂得啦!通常天才與凡人之間都是會有差距存在的,你就別太在意了,因為做一個努力追趕天才腳步的凡人肯定會很辛苦的,再說,天才總是寂寞的,關于這點我早已習慣了。」
「你實在很與眾不同。」周璽聞言忍不住朗笑出聲,他實在懷疑江未來的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麼怪思想,居然能把自個兒吹捧得高高在上卻依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她一雙靈眸倏地閃過一抹得意的光彩。「不錯嘛!書呆子,你倒是滿懂得慧眼識英雌的,居然能懂得欣賞我獨特之處。」
「別忘了,誠如你所言,我是上帝派來陪你經歷生死關頭的人,要是不懂如何欣賞你的話,那豈不是忤逆了天意嗎?」
「哈!書呆子,你果然上道,既然你如此識時務的話,那麼……」她賊溜溜地把面前那堆考卷推到他面前,然後對他露出諂媚的笑容。「這些剩下的考卷也一起拜托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忍心拒絕一個生死至交好友的請托,對吧?」
「很可惜,我必須宣布你猜錯了。」周璽嘴角噙著笑意把考卷推回她面前,並且將紅筆塞到她手里。「一個生死至交的好友只能幫你一半,剩余的你應該自己完成,這是身為負責任的老師所該有的態度。」
「噢!」江未來懊惱地以掌擊額,痛苦地申吟出聲。「天啊!你這副說教的模樣簡直像極了老禿驢。」
「是嗎?」周璽神秘地一笑,不打算那麼快就公布答案。
「是的,真的很像。」江未來萬分肯定地猛點著頭。「你剛剛為什麼不上車讓我當面做個比較呢?若是你親眼見過老禿驢之後,你就會明白我所言不假的。」
「放心,我和他有的是機會見面,不急在這一時。」他和父親見面的次數絕不可能少于她。
「不急在一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周璽賣了個關子。「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第二章
御食烹飪職校的會議室。
「你和江未來那丫頭的關系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你真的只是恰巧在馬路上被她攔截?」周永成坐在周璽的身旁,細聲細語地問著從昨天開始就不斷重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