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這兩個字梗在她的喉嚨,她根本就說不出口,她紅著臉道︰「我怎麼知道你撿這些東西時,腦袋里存著什麼樣下流的想法?」
孫雲泰臉色沒變的直瞅著她,「原來如此,反正我做什麼妳也不會說謝謝,那我干什麼把皮鞋弄濕,就為了幫妳收拾這一場災難呢?」他掉頭就走,「那再見,我對驕蠻女向來沒有任何好感。」
他真的掉頭就走,讓凌曉糖心髒差點跳出喉口,她急忙三步並成兩步的擋在他的前頭。這家伙比他哥哥還難搞!
最重要的是這些水,必須有人幫她收拾這場天大的災難,看來這個男人很有把握,他好像知道要怎麼讓水停掉。
「你別走啦,要不然這些水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反正淹不死人的,不是嗎?」他說得毫不在意,好像她這里變成水鄉澤國也不關他的事情。
「你怎麼敢威脅我?」她脾氣一來,就要發火。
「我又沒那個必要幫妳做事。」
他說得事不關己,但是又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望著她,望得她不得不低頭,說出他愛听的話,只不過因為她是被迫、被威脅的,所以說得咬牙切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謝謝──你幫我撿東西。」
「這還差不多,只不過口氣再感恩些會更好。」
「感恩你個頭──哇啊──」
她才口出惡言,孫雲泰就毫不客氣伸手捏了她大腿一把,他不是那種似的捏法,而是大人處罰惡作劇小孩似的捏法,她痛得跳起來。
「你這混蛋干什麼?」
凌曉糖才要破口大罵,但孫雲泰根本沒再理會她,他走進那間水不斷流出來的廁所,在水箱下面研究了一會,從塑料袋里拿起一個板手,就這樣轉啊轉的,流出來的水忽然變小,然後就停止了,她看得張口結舌。
原來他剛才把傘遞給她後就跑去買工具,看來他早就料到她住的地方發生了什麼狀況。
「就這樣水就會停住?」
他說得很簡單,「嗯,不過是螺帽松了,可能年代比較遠,再加上下雨有點水氣,或是水箱的壓力造成松月兌。」
他說的她完全听不懂,但是這麼簡單的事,她卻搞了兩個小時還搞不定,她這兩個小時被水淋濕,困倦不堪到底是為什麼?
「房間里有小水桶嗎?」他忽然問道。
「沒有,要小水桶干什麼?」凌曉糖不明白的回答。
孫雲泰橫了她一眼,「妳這個沒腦筋的笨女人。」
他又罵她笨女人了,而且口氣輕蔑至極,她剛才因水停掉而升起的感動消失了,而一種想要罵人的沖動漸漸浮上來。
「你憑什麼罵我笨女人?你自以為很聰明是不是?」
她還沒罵完,孫雲泰又往樓梯口走去,根本沒給她開罵的時間,他又消失在樓下,沒過多久,他手里拿了一堆清潔用品又出現在她的住屋里。
他把水桶放在天花板會滴水的地方,冷冰冰的對她曉以大義。
「如果妳想在這里住下去,起碼也要懂得漏水時,要用水桶接住,要不然妳這邊濕答答的,怎麼住人?」他又補上一句氣死人的話,「沒看過像妳這麼蠢的女人。」
因為他說得對,讓她毫無反駁的余地,所以凌曉糖氣勢弱了下去,不敢回話,她剛才怎麼會沒想到要用水桶接,一定是事發突然,她以前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所以一時呆掉了吧。
接著,他拿出剛買的掃把遞給她。
她莫名其妙的道︰「干麼?」
「掃水啊,笨蛋,妳想這里都是水,妳怎麼住?再說樓梯里都是水,很快就有別層的住戶上來罵妳了,還不趕快趁他們向房東告狀前先毀尸滅跡。」
他把掃把遞給她之後,立刻主動的清掃水,他把水往樓梯方向掃去,凌曉糖也只好跟著他掃。
他們把水掃往樓梯,等屋里的水大多清干淨之後,孫雲泰就開始掃樓梯的水,她在後面學著他的動作,一直等到掃到了一樓,水都已經清干後,她的雙手早就酸疼不已。
他拿起她手里的掃把,再遞給她另外一支拖把。
「還要做啊?」她有點受不了的求饒。
「把屋里拖干淨就好了,沒那麼難的。」
她沒力的拖著地,孫雲泰看不下去了,一分鐘之後就接替了她的工作,面無表情的指著她亂成一堆的東西。
「要不然妳把東西收一收,我來拖好了。」
「謝──謝。」
她細若蚊鳴的道謝,根本不敢看他的臉,只顧著整理自己的東西,至少這做起來比拖地輕松多了。
等孫雲泰拖好地後,她已經快全身虛月兌,晚餐吃的那粒飯團,根本就不夠提供她做這些勞動所需的熱量。
「我們去吃消夜吧。」
現在提到食物的確讓她食指大動,但是一想到口袋里的錢,她又有點遲疑。
「為了獎勵妳做得這麼好,所以這一餐我請。」
聞言,凌曉糖的眼楮亮起來,孫雲泰似乎很想笑,所以他別過臉咳了幾聲,然後向她伸出手,「走吧。」
她沒多想的握住了他的手,已經疲憊到不想開戰,而且讓這個男人請客,就算是剛才他罵她笨女人的報復吧。
懷著這種似是而非的理論,凌曉糖高高興興的跟他去吃麻辣鍋,那麻辣的味道害她差點流淚,但也滿足的大快朵頤一番。
反正肚子餓了什麼都好吃,更何況吃這一頓根本就不需要花上自己一毛錢,讓她超感動的。
晚風吹來一陣涼意,剛吃完火鍋的發熱身體還暖烘烘的,一點也不覺得冷,一整個下午的忙碌讓凌曉糖精神困倦,尤其是現在剛吃飽,血液都跑到胃里去消化,讓她覺得慵懶無力,說話有點口齒不清。
「你住在台灣還習慣嗎?」她邊走邊跟他閑聊。
孫雲泰沉默了一會才道︰「沒什麼好不習慣的,住什麼地方都好。」
「你好像有點孤僻。」她望了他一眼。
「事實上是有點怪,這麼久沒見的哥哥,通知我去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剩下什麼股票、房子的,感覺很奇怪,也很沒真實感。」
「喔──」
凌曉糖將聲音拉長,兄弟兩人從小離散,到了長大終于見面,卻是來參加兄長的喪禮,怪不得他會覺得很怪,應該心里也會覺得很惆悵吧。
一段不算短的沉默籠罩著兩人,她後來覺得太悶了,所以開了口,「你哥人很不錯。」
孫雲泰對她安慰似的話嗤之以鼻,「他很不錯,妳干什麼要跟他離婚?沒听過有人的離婚原因是因為男方很不錯的。」
他講得這麼不客氣,讓凌曉糖口氣也有點沖,「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說他是個爛人嗎?我還不怎麼習慣講死人的壞話。」
「他有多爛?為什麼妳在他的喪禮上連眼淚也沒掉一顆?妳根本就不在乎他活著還是死著,對吧?」
看來他是要大吵一架,凌曉糖停下腳步。真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得罪他,他干什麼有事沒事就好像想要吵架一般。
她氣呼呼的道︰「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為什麼總愛找我吵架?」
孫雲泰撇了撇嘴,她本來以為他答不出來,哪知道他說的話讓火爆氣氛一下到達最高點──
「我看妳不爽。」
凌曉糖無言以對,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才好,他跟她才認識多久,有什麼好不爽的,這個人根本是完全針對她。
「你有病啊,我們才見面第三次而已。」
「那無關見面第幾次,就是一見面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