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辦?我好像、好像變得很正常了。」
她氣息微促的小聲問︰「你是什麼意思?」
輕柔的撫著她的面頰,他認真道︰「原本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跟女人長久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很想跟妳在一起,一直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他的認真,讓采花心口一陣狂跳,但是他放開了壓住她肩膀的手,坦言,「以前妳是個小甭女,也許願意跟著我一起吃苦耐勞,但是現在妳已經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了,我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匹配不上妳。」
她輕擊他的胸口,「你怎麼搞的,我還是以前那個小婢女采花啊,又沒什麼不一樣,你干什麼說這種貶低自己的話。」
段文慶注視著她,「那是妳的想法,采花,我知道妳一直是妳,但是現在環境已經不一樣,其實若不是為了妳,我早就離開梁府了,因為梁老爺跟這府內的人,沒有一個希望我繼續留在這里。」
她無法相信的驚呼,「你是作夢嗎?這里的人每一個都很好,你怎麼會背地里這麼中傷他們?」
他聞言沉默了。
采花一路上也很少听過他批評別人,她趨前,深吸口氣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啊,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都找不到你。」
段文慶澀澀的開口,「梁老爺派人查探我以前的事,我也知道我以前惡名昭彰,而自從妳成為梁采花後,梁老爺對我的態度丕變,他最近已經坦言希望我離開這里,離開妳,因為我並不適合妳,也不夠格繼承梁家家業。」
他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听得出他其實內心充滿了沉重,往日的報復,何嘗不是在弄臭他自己的聲名。
「沒有錯,若是細思我以前的所作所為,的確是聲名狼藉,沒有一個清白人家,會把女兒嫁給我,所以當初段家才用那種手段把于水荷帶進門來。」
「可是你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
段文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誠心道︰「我有試過幾次離開這里,卻又舍不得,好像離開妳、離開這里是個大錯誤,采花,若是為了妳好,也許我應該要離開這里,我相信以梁老爺的眼光,一定會尋到一個極好的人選繼承家業,並好好照顧妳。」
「我才不要別人好好的照顧我,我、我就是喜歡你啊,有時候對你很生氣,有時候看你喪氣時,比任何人都難過,以前我是個小婢女,不敢說出我喜歡你,是怕自己被你嫌棄,現在我當了小姐,反而是你有這樣的想法,你不覺得這樣很蠢嗎?」
采花說出自己的心事,她勇敢直言的盯著他看,反正她已經被他佔過便宜了,若不是喜歡他,為什麼一直讓他佔便宜。
「你干什麼學那個潔癖男拖拖拉拉的,如果你也喜歡我,就要負責讓我幸福啊,而不是把我交給一個你也不知道是誰的人,我不會嫁給那個人的,大不了我回去當我的婢女采花好了。」
段文慶阻止她說下去,「已經改變不了了,妳現在明明就是梁家的千金,而我,是一個被家里趕出來的沒用紈桍子弟,這些事實改變不了,若是妳跟我在一起,別人只會說我用外貌勾引妳,只是想貪圖梁家的萬貫家產而已。」
采花受不了他婆婆媽媽的態度,怒吼一聲,「反正你又不是,你管別人怎麼說,你是個男人就要一肩挑起,讓外人明白他們都錯了,外人說什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個怎麼想。」她撲向前去,抱住他的胸口,「反正我喜歡你就對了,你佔了我的便宜,你要負責啊。」
他用力的把她抱緊,好像此生再無法放開她,他話音顫抖的說出肺腑之言。
「如果我遇見的不是妳,也許我這一輩子就毀了,不管妳當小姐,還是當婢女,我都喜歡妳,采花,我可以放棄梁家的家產,只要迎娶妳就夠了,也許一開始會很苦,但是我會努力,我一定會讓妳過幸福的生活。」
采花眼眶熱熱的,啐道︰「什麼苦不苦,我干婢女那麼多年,苦日子我早就過慣了,這種大小姐混吃等死的日子,才真要我的命呢。」
段文慶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因為她說話的語氣,真的很像采花的風格,而她的真情也在這段話里表露無遺,讓他忍不住擁抱住她,眼眶熱紅。
在他人生最無助的時候,是她激勵他,也在他此刻最難抉擇時,她決定跟他在一起,面對她的信任跟無疑,他決定自己要用一輩子讓她得到幸福。
采花執意要跟段文慶成親的事,搞得梁府雞飛狗跳,不僅梁鎮輝不能接受,就連梁總管也唉聲連連,不斷的勸說,強調段文慶以前的風流傳聞有多麼多,又被家里趕出來,若是嫁給他,豈不是這一輩子都完了。
采花則充耳不聞,一心的替段文慶說好話,甚至還道出段家血案秘辛,可梁鎮輝不肯信,還大斥,「胡說八道,鐵定是他騙妳的,他那一張嘴哄得多少女人跟他在一起,妳怎麼這麼笨,」
梁鎮輝生氣時,讓人氣都不敢多喘,但采花沒大沒小邊了,無畏的道︰「爹,你連查證都不查證,就說他騙人,這樣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更何況他現在在這里,有多麼認真做事,每個人都知道,他就是想要光耀自己的先人,所以才這麼拚命。」
梁鎮輝一時間說不出話,他派人去查探,傳回的消息是段文慶這個人不學無術、貪花,但若是他不知道這些傳聞,只單單看段文慶在他身邊的表現,他說不定也會同意讓他娶采花,因為他頗有自己年輕時的大將之風。
「更何況他說他不要梁家的一毛錢,他只要娶我就好。」
梁鎮輝一句話也不信,不過倒是派人去查探當年白隻那樁血案,雖然官府的數據已殘缺不全,但是其中的確有幾點怪異,令他半疑半信。
後來連梁夫人也與他冷戰,罵他道︰「已經一個被你逼死了,你別再逼死這一個,我看文慶這孩子挺好的,人長得好看,又肯做事,你若是有眼楮,就會看得出他看采花的樣子是真心的。」
他被逼急了,忍不住怒言,「好,若是在宗親會上,他說他甘願不貪圖我梁家的財產,並且簽下字據,有憑有證的,我就立刻讓他娶采花。」
段文慶毫不猶豫的簽下字據,讓梁鎮輝終于信了他,不說二話的退讓了一大步,答應要讓他娶采花。
段文慶大為感謝,誠心說︰「梁老爺,我自知自己以前胡來的事做得太多,現在請你相信我,除了讓采花幸福之外,我沒有第二種想法,而且我發誓,將來必定回報你將采花嫁給我的恩情,我會撐住這個家,更會將你們當成我的親生爹娘一樣的孝順。」
梁鎮輝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微微的點頭,「我也希望你說得出做得到,若是你真的是個值得托付家產的人,我會把這張字據給撕了。」
與采花成親過後,段文慶回到了家鄉,他將親生娘親的尸骨重新擇地埋葬,並且不再姓段,改為爹親原本的林姓,以表示自己跟段家再無淵源。
他一身華衣的歸回家鄉,改姓遷葬,還帶了新嫁娘,立刻就引起了街巷的議論,采花則到以前幫忙的酒樓,感謝王掌櫃當初對她的幫助。
而段老夫人不信林文慶竟沒有窮途潦倒,還特地出外觀看,一見他現在氣宇軒昂,比往日在段家還要成熟許多,證明他現在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