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孔歪曲,「可是我娶不成,我踫了她就想吐,怎麼娶?」他聲音越來越大。
「之前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以為她是故意爬上我的床,所以一點事也沒有,但昨兒個晚上我跟她睡在一起,雖然我一點記憶也沒有,但是我就是知道我昨晚有跟她在一起,今天早上她踫了我的後背,我竟好想吐,腦子里都是……都是那人慘死的畫面!」
「住口,那是你作的白日夢,根本就沒有這人。」
听到他提到這一段,段老夫人厲聲一喝。
可段文慶不管,好像快要瘋了似的對他一向尊敬的娘親大吼大叫。
「我不住口,我偏要說下去,我知道那不是夢,雖然用自盡的名義對外宣布她自盡,但是她是、她是……嗚哇哇啊!」他慘叫的抱住頭,腳軟的蹲在地上,頭痛得不斷發抖,「我頭好痛、好痛……」
段老夫人慌了手腳,才剛扯開喉嚨,要人叫大夫過來,他突地停止慘叫,自己站了起來。
「文慶?」
他臉上表情變得不像平常的拘謹,甚至歪著嘴,露出一個惡意的微笑。
「大娘,妳沒見過我吧,我向妳請安問好。」
段老夫人顫抖的往後退了一步,他這個笑容若是減少了惡意,像極了她去世的相公,但是他英俊的面容,若是稍稍女性化一些,則像透了她恨之欲其死的女人。
「你、你不是文慶,你是誰?」她的聲音驚恐至極。
第七章
「我是誰?這倒是一個好問題,我是另一個段文慶。」
他輕率的態度跟笑容完全不像段文慶,而且他踏前一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就像故意嚇段老夫人般的開口。
「不過若我說我是白隻,妳怕不怕?」
段老夫人的顫抖漸漸停了,似乎听到白隻這兩個字,讓她新仇舊恨全部涌上,而這些仇恨勝過她的懼怕。
她不屑的道︰「我不知道你從哪里得到這個名字,不過你說你是白隻,那又如何,她活著斗不過我,死了,就算變成鬼,一樣斗不過我。」
段文慶嘴角微扯,但是他眼里全然沒有了笑意。
「那妳覺得我是誰?」
段老夫人坐在椅上,望著這個全然陌生的段文慶,漸漸冷靜下來,反正再怎麼樣,段文慶依然是段文慶,他是她手中的棋子,怎樣也逃不過她的手掌心。
她回復往日的態度,淡淡道︰「文慶,你病了,你這病也是這一兩年起的,只要好好醫治,你就會沒事情的,到時我們段家開枝散葉全看你了。」
他收斂笑容,疾言厲色的開口,不像以往那般對她尊重。
「妳休想我會繼承段家,一輩子都休想,我就要看段家絕後,我不會照妳的意思過生活。」
段老夫人臉色維持不變,「我說過你病了,你現在不懂你自己在說什麼,但為娘的作為都是為了你好,你總有一日會曉得。」
段文慶怒顏十分恐怖的嘶吼,「妳給我住口,別在我面前說什麼妳是我娘,妳不是,縱然妳假裝是,可妳不是就不是。」
「你是我肚子里生出來的,為什麼不是?我是你娘,我養了你十多年,也同樣教育你十多年,段家就是你生活的地方,我知道你病了,十多歲時你就常發惡夢,到這一兩年更是行為乖張,不過沒關系,娘會請最好的大夫,醫好你的怪病的。」
他怒視著她,「到了這時候,妳還在作假,這種謊話妳還說得出來,妳究竟是怎樣無心無肝的女人?」
段老夫人輕描淡寫的說出往事。
「文慶,我養了你那麼多年,我這般疼你、教養你,但也不知是不是我把你寵過頭了,你十多歲時作惡夢,老是夢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跟你說話,叫你不可認我當娘,你是被鬼迷了,那些夢根本就不可相信。」
段文慶反駁,「妳根本就不是真心疼段文慶,那是因為段文慶是段家惟一的命脈,妳不得不讓他繼承段家,要不然妳應該是恨不得他死。」
「胡說,文慶是我的孩子,我豈會恨他,你看,你真的病了,所以說話才會這
日,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她的兩片嘴唇緊閉,卻微微的扭曲著。
段文慶一邊說,一邊諷笑道︰「只可惜因為段文慶親眼看到血案,雖然妳逼他忘記了這一切,但是他內心是記得的,他記得所有丑惡的片段,因此他根本就踫不了女人,妳所有的苦心全都枉費了。」
段老夫人沉沉的低語,「我的苦心並沒有白費,文慶這一兩年踫了不少的女子。」
他笑聲充滿了嘲弄,「是啊,大宅里只要是女的,他都踫過了,更是踏破了外面勾欄妓院的門坎,只要是放蕩婬浪的女人,段文慶沒有不踫的,但他有替妳留下孫子嗎?沒有,一個也沒有,因為踫女人的都是我。」
「你也是段文慶。」
「我是段文慶沒有錯,但是我不會那麼不小心的留下自己的種。」
「文慶並非不能生育,總有一日,會有一個姑娘生下你的孩子,到時候就是我的勝利。」
段文慶拉開房門,他笑得很愉悅,「妳永遠也得不到妳的勝利,我會要另外一個段文慶記起這一切的。」
段老夫人握緊拳頭,她要阻止這一切,「你不能這樣做,他不記得,什麼也不記得。」
「妳可以用銀兩收買官府、收買驗尸的仵作、收買知道內情的僕役,但是妳不可能讓段文慶忘了這一段往事,他已經漸漸記起,否則我這個『另一個段文慶』不會出現,我的出現就是對妳的報復。」
怨恨的火花出現在段老夫人的眼里,她陰森森的盯著他,現在也不必作假,她的確對段文慶恨之欲死,這些年若不是盼望他生出段家繼承人,她根本就忍受不了養育他的天大委屈。
「你以為段文慶逃月兌得了我的掌握嗎?他若沒有段家的銀錢,什麼也不是,這里龐大的家產有一日都要留給他,若是我不留給他,他就會窮得在外頭要飯、餓死。」
段文慶尖銳的回答,「也許他寧願餓死,也不願意跟妳這個殺母凶手同住一屋。」
段老夫人爆發般的吼叫,「一切都是白隻的錯,若不是她出現,我相公不會瘋了般要她進門,他不過是個入贅的,憑什麼再討二房進來,憑什麼!」
她的拳頭就像要揮出去一般的不住發抖,往事歷歷在目,恨意讓她眼珠幾乎要爆出眼眶。
餅了這麼多年,就算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但是她帶給她的羞辱,從來沒有一日離開過她的心頭。
「不管金錢利誘,還是要她在外頭過多清苦的生活,她就是不肯離開他,他因此而更加的疼她、憐她,沒多久她生下一個白胖男丁,她是在向我示威,嘲笑我生不出小孩,告訴我,就算我是大戶千金,只要我一日沒有孩子,我段家的家產全都屬于她跟她的孩子的。」
聲音漸漸緩下來,好像她的恨意終于有了排解的出口,而這排解的出口還讓她非常得意。
「我幾次找過她麻煩,他總是護著她,不過他得了急病死了,再也沒有人可以護著那個既賤且爛的臭女人,我找了人去教訓她,殺她是個意外,而她那不懂事的孩子從此以後就變成我的了,我要讓那個女人就算在地府里仍然痛不欲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這個孩子認我當娘。」
段文慶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嫌棄的臉色不言而喻,「妳才是有病的那一個,妳的心里有病。」
段老夫人掀唇微笑,她雖已承認血案,但是臉上卻充滿了喜悅,毫無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