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嬌娃!」冷冷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從他胸腔里震動出來,每個字都充滿根意。
女圭女圭眼皮不祥的略微跳動,她未曾听過鐵心齋喚她第一嬌娃的稱號,而且聲音這麼的陰沉。
鐵心齋飛快的靠近她,握緊她的手。女圭女圭在剎那間還來不及反應便痛得叫了一聲,他又踢她下盤,使她整個跌在地上,臉上沾滿灰土。
她痛得無法喘息,鐵心齋用手捉住她,將她提起來,她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鐵山齋一進來似乎就要置她于死地,根本沒給她機會詢問。
鐵心齋的聲音非常冷酷,「我相信你了,甚至還反省我對你的作法是否有欠公允,但你卻將我玩弄于股掌之間。我早該在知道你是第一嬌娃之後殺了你,這樣也許雪絳還有獲救的機會,你究竟與我有什麼仇恨,為什麼連雪絳都已變成這樣,你還不願放過她,一定非讓她死去不可?」
女圭女圭撐住鐵心齋的手,將他微微的扯離,才讓自己可以喘息,她斷斷續續的問︰「雪絳……死了?為……什麼,你藥材沒有買……到嗎?」
「你還在假情假意?」他用力將她甩在床上,木床整個粉碎,而被拋出去的女圭女圭震得全身骨頭幾乎散掉,她嘴里咸咸的,竟然是血。
鐵心齋再次的逼近她,捉住她,「雪絳死了,你開的藥根本就有問題,里面夾雜一些難得一見的毒藥,你要人死,何必拿我們來開玩笑,何必再開出毒藥來害死她。」
「她死了?」女圭女圭全身發軟,終于知道他發狂的原因,「不可能的,那藥應該可以解毒,應該可以!」
「你到現在還在騙我,雪絳就在喝了你開出的藥物後死去,我所有的藥材、煎法及時間全都照你藥單上所寫的,你還要騙我!」
「不可能,不可能的——」
錢心齋再次的提起她,赤紅的眼里是瘋狂的悲傷跟洶涌的恨意。「我這輩子與你百花宮結上梁子,你百花宮若是沒有死絕,那就是我死,而且我第一個要殺的人便是你,我要你在痛苦中死去,悔恨對雪絳下這樣的毒手。」
「我沒有,鐵心齋,一定有什麼問題,帶我去見雪絳的尸體,一定發生了什麼問題……」女圭女圭未說完,便被他蠻力捏住,她哀叫一聲痛得至身顫抖。
「我不會再帶你去看雪絳,你都在騙我,用你的眼淚,用你那美麗的臉在騙我,我若再受騙豈不是全天下最笨的人!我要你死,讓你一輩子再也無法用毒害人!」
錢心齋痛下殺手,女圭女圭痛到發不出聲音,她全身的筋骨都像要分離似的離了家,血絲沿著她的嘴角淌下,她張開嘴,卻連申吟聲都發不出來。
鐵心齋的臉漸漸模糊,她合上眼,在痛苦之中暈死了過去。
☆☆☆
錢心齋畢竟沒有殺女圭女圭,但是門是開的,任由風打進房里,她全身熱得像火在燒,應該是重傷後的發燒,她臥在地面上,地面是她嘔出來的血,她傷得很重,連爬行都不能。
她在極痛的暈眩之中醒了又暈,暈了又醒,意識模模糊糊,再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宮主,宮主,你怎麼變這個樣子?」
長發垂辮的女孩輕輕的推推她,惟恐弄痛她的傷口,但她還是哭了出來,任誰看到這副慘狀,也認不出來這就是百花宮的宮主。
「小菊嗎?」
小菊點點頭,「宮主,我一直找不到你,因為你不讓我跟,鐵公子住的這里又太隱秘,所以我費了好久的勁才找到這里,宮主你身體痛不痛?是誰對你做這種事?」
拿出繡帕,小菊擦著女圭女圭臉上的血跡,邊說邊哭。
女圭女圭伸不出手來,因為她的手可能廢了,再不醫冶,一輩子再也不能用了,她淒慘的掉下眼淚,「帶我回宮里去,我一輩子不再見鐵心齋。」
「這是鐵公子做的嗎?」小菊不敢置信,鐵心齋是宮主的未婚夫,這是宮里的人都知道的事,而宮主這次出宮,不就是為了鐵心齋嗎?
「你背得動我嗎,小菊?」說了一句話後,女圭女圭嘴里又流出血來。
小菊嚇得臉色發白,她縱然再不懂醫術,也知道宮主傷得很重,若不趕快醫冶,可能就會回天乏術,她急忙點頭,「它主,我背你!」
「就算你背得動我,我也沒有力氣環住你,你抱我,我快死了!」
「宮主,你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太不吉樣了,嬤嬤若是听到了一定會很生氣的,你不要再說話了,我抱著你回宮去醫治,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小菊邊說邊擦淚,聲音已經哽咽,但是怨氣像燎原般的旺盛,「宮主,我替你殺了鐵心齋,他這麼折磨你,簡直是禽獸!」
女圭女圭蒼白著臉,說出來的話中氣不足,斷斷續續,「不……必了,你快帶……我回去,我好……熱又好冷,好難……受,我一定……快要死了。」
小菊抱起女圭女圭安慰道︰「別再說話,我馬上帶你回去,嬤嬤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哭的。」
女圭女圭合起眼楮,已經累到無法說話,全身也痛到像要分家,她唯一的疑問是為什麼鐵心齋沒有殺死她,他來這里的目的不就是殺死她嗎?
☆☆☆
鐵心齋把掌氣打向巨樹,巨樹發出轟然巨響,倒臥在地上,他狂奔著,每一步如風般疾速的向前,前方除了荒林之外一無所有。
「我為什麼沒有殺她?我為什麼不殺她?」全身氣力用盡,他喘息的扶著樹干,狂亂哀痛的捫心自問,「她殺了雪絳,我為什麼不殺她?我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下不了手?」
在那間廂房,他並沒有多加折磨女圭女圭,她暈了過去後,他本要殺了她,卻看她倒臥在染血的地上,臉上身上架滿血跡,他忽然下不了手,他雖然知道她與雪絳所受的苦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他仍是下不了手!
在憤怒、痛苦、狂亂之中,他終于承認他是愛女圭女圭的,這份認知讓他幾乎要發瘋,心情的激蕩跟氣血的交沖,使他嘔出血來,朝著不知名的地方狂奔,企圖要宣泄他胸口沉積的恨意跟感情,但他愈是這麼做,心情激蕩得更厲害,全身氣脈不再受自己控制,血從他的嘴角一滴滴的涌出來,他靠著樹幾乎要滑倒。
男人有淚不輕彈,但他的淚順著他的臉頰一滴滴的滑落,和著他的血浸婬在他的衣物上,他在今日失去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也在今日幾乎殺了他一輩子最愛的女人。
他軟倒在地上,泥土吸收了他的眼淚,他咬牙哭泣,任眼淚默默的沾濕了黃土,直到夜色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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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黑色天空,露出一點點月亮的光暈,黑暗里的暑風吹來是一陣陣的酷熱,鐵心齋扶著樹慢慢的站起來,此時天已經完全的黑了,除了天上微微月光外,沒有任何光線。
他撐著自己,慢慢的走回家去,縱然他感到如何的絕望,仍然要將雪絳的尸體好好的掩埋。
人愈靠近家,他就愈放慢步伐,那種絕望痛苦讓他幾乎無法踏進家門。走進雪絳的房間,她的尸體依然在床上,被繡被輕輕的蓋住,他往前走向雪絳的床位,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他下午離去時,雪峰全身是黑的,但是她現在的臉色卻是一種奇異的紅,照理說,死人不該臉色紅潤成這個樣子。
他的心髒亂跳,去探雪絳的鼻息,卻發現她依然沒有呼吸,他模她的肌膚,不似下午時的冰冷,而有一點點余溫,他探她的脈搏,脈搏跳得非常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