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垂下,歐陽塵絕見她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就知道她心里還有話還沒說出來,「再來呢?你話沒說完吧?」
鐘靈抬起頭來,清冷的目光直盯著他,他並沒有閃避她的目光,也是坦然的回看,她將目光移轉,慢慢的吐音出來,好像這段話是禁忌一般,說得異常沉重,「你是不是想宣布我是你的未婚妻,以此來引出殺死你三位新娘的凶手?你不過想讓我當餌,釣出你長久等待的大魚,原因是第一,我是個婢女死不足惜,第二……」她輕咬下唇,停了一會才接下去說︰「第二,想必李拓南下,不久就會帶來真正的梁羽晴小姐,你不想讓梁羽晴小姐因這場風波而受傷,所以必須先找個代罪羔羊?」
「所以你認為你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這就是你對我求婚的看法?」
歐陽塵絕既不否認也不承認的態度,讓鐘靈不由得一陣心寒,她吸口涼氣,點了頭。
歐陽塵絕站起來,高大的身影使得她籠罩在他陰暗的影子下,他以異常輕柔的聲音說道︰「我知道我向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我也知道世間上很多事不是三兩句話就可以解釋得清楚,我在商場上被人說冷酷無情,但是從來沒有人說過我卑鄙下流,就算我想引出凶手,我也不會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來當餌,讓她因可能的危險而犧牲。」
聲音一頓,歐陽塵絕的聲音變得冷酷得讓人頭皮發麻,「還有鐘靈,你記得一句話,我歐陽塵絕絕不拿我自己的事來開玩笑,梁羽晴對我而言什麼都不是,我既沒見過她,也沒跟她說過話,她在我心里就跟個陌生人一樣,我管她多有才學、多麼美麗,那都不干我的事,我要娶你,是指你——鐘靈,不是梁羽晴,你明白了嗎?」
鐘靈仍是沒有辦法理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也激動了起來,問出她以前尚有理智時,絕不會問的問題,「為什麼是我?你不是一向討厭我嗎?」
「不是討厭,是……」歐陽塵絕瞪著她,似乎在考慮是否該說出口,後來終于是說了,「是不知所措。」他臉上的神色沒多好看,好像這話是從絕不願講的心坎里挖出來的,而且挖得他心里極不舒服,仿佛這輩子從來沒有對別人這麼坦白過,這種坦白對他而言是一種苦不堪言的酷刑。
「你讓我不知所措,我沒遇過這種情形,我想不理你,但是我一天不理你,我心里又難過得要死,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接著他指責道︰「而且是你討厭我,你跟別的人說話都有說有笑,一看到我瞼上神色就轉為冰冷,我當然愈看愈火大,所以才對你百般挑剔。」
「我沒有!」鐘靈反駁著。
「你有!」
「我絕對沒有!」她堅持的說,像個孩子,完全失去她一向冷靜成熟的風格,凝著的眉愈加皺緊。
「見鬼的你就有!」歐陽塵絕瞪著她,兩顆眼楮愈瞪愈大,終于又罵了一句見鬼,他攬住她的肩膀。
鐘靈倒抽口氣,她從來沒有跟別的男人如此靠近過,他身上陽剛而男性的味道一下沖進鼻腔,這種氣味極不熟悉卻又讓人覺得異常舒服,她的臉臊紅起來,全身血液倒流。
歐陽塵絕臉上神色忽然變了,他不再氣沖牛斗,反而對她笑得十分放任,英俊的笑臉沒心機像個大孩子似的,但是他強硬的大掌不像個孩子,倒像個予取予求的大人,完全知道自己要什麼,「我要吻你,每當你對我擺出這副皺眉的神色我就想吻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你吸引我,比任何姑娘都吸引我,你讓我欣賞你、喜歡你,任何人都無法抹滅這種感覺。」他笑得英俊且光芒四射,「而且我覺得我們不該把時間浪費在吵架上。」
鐘靈駭住了,不曾有任何一個男人對她說話說得這麼豪放又直接,她臉上紅暈更甚,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她頗富才學,又常常指揮奴僕做事,但是沒有男人用這樣火熱的眼光跟語氣對她,她對別的男人也向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但是歐陽塵絕除外!
她常對他冷嘲熱諷,並不是她討厭他,而是一種無法說清楚的感覺,讓她直接排拒著他,硬逼著自己不要去喜歡他。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
這個問題一下洶涌的涌上心頭,以前她不敢去想的問題,此刻像刀一樣狠狠的戳在心頭,想逃也無處可逃,為什麼?
因為自己喜歡他?所以更要百般的拒絕他,以免自己墜入情網,然而卻落得傷心淚流,所以自己有多喜歡他,就要花費多少力氣去拒絕他。
無法再想下去,因為歐陽塵絕的臉逼近,鐘靈的呼吸都快停止,他前額的發梢觸到她的臉頰,像微弱的春風拂過的感覺,她簡直無法呼吸,但心髒的聲音卻卜通卜通跳個不停,跳得听不見外界的聲音,只听到自己心髒的跳動聲。
歐陽塵絕逼近後吻上鐘靈,她覺得他的唇比想像中柔軟,也比想像中蠻橫,笨拙的吻顯出她對感情這方面的毫無經驗跟心慌意亂,她被這種感覺驚嚇到,呼吸跟時間停止了,只剩下兩唇相接時的觸感跟芬香。
歐陽塵絕低低笑了起來,將唇抽離,把額靠在她的額上,兩兩相貼,感覺她的體熱和溫度,他吻過她之後的心情似乎不壞,甚至可以說非常好,他一根手指劃過她顯然紅透的面頰,點到她的唇上,打趣道︰「我發覺到一個怎麼讓你閉上你那張伶牙俐嘴的方法了,而且我極喜歡這個方法!下次我要是又被你這張嘴給氣得失去理智,我就要好好懲罰你這張美麗的小嘴。」
鐘靈被他打趣的話一說,整張臉更是紅得跟柿子一樣,但是她仍低喃的猶疑道︰「你……真的是堡主嗎?」
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個不擅說笑,只會拿一張酷臉瞪人的人,絕不是眼前這個愛笑的男子!但是若說眼前的人不是堡主,又有誰跟他的面貌一樣呢?然而眼前的他輿平時的他個性南轅北轍,根本就讓人無法想像是同一個人。
歐陽塵絕聳聳肩,英俊的臉上笑容滿面,「唔,我是真正的歐陽塵絕沒錯,你絕對不必懷疑!」
「但是……」
「你是說我不像?」歐陽塵絕挑起眉來問,這樣的眉宇傲氣,又似是那個老是對她尖酸刻薄的歐陽塵絕。
「啊……」鐘靈不言的默認。
而這樣不言的默認,反而讓他笑出聲來,「誠實是你最大的優點。」他伸出大手,撫模她的一頭青絲,豪氣之中頗有愛憐,「等你傷好一點之後,我會對你全盤說清楚的。」他加重語氣道︰「還有,你不必理會外面怎麼說,我要娶你是真,而且不準你胡思亂想,萬一把腦子給想壞了怎麼辦?就算梁家小姐北上前來,我也多得是辦法可以打發她走,你盡可放心吧!」
說完後,歐陽塵絕又拿起剛才放在一旁的粥,不顧鐘靈的反對要喂她,她拗不過他,只有乖乖的張口,讓他一口口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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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今天我來向你請安了。」
「塵絕,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歐陽主母詢問,言語中頗為凌厲。
「娘,你指的是什麼事?」歐陽塵絕臉上表情連動也沒動。
「我指的是什麼事,難道你自己心里還不曉得嗎?」歐陽主母瞪著他,氣他的無動于衷,「鐘靈這丫頭我喜歡得很,幸好她懂醫術,我這身病也讓她給治得差不多好了,所以更想把她留在身邊,我留她在身邊,可不是為了讓你把她關在你房里,讓堡里的人把她的名聲傳得不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