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絕,你看今晚的月色真是漂亮!」範水柔甜甜蜜蜜的道。
鐘靈忍住想笑的沖動,她知道範水柔不過是睜眼說瞎話,今晚月色朦朧,月亮都被雲遮住了,哪里看得出來月色漂亮與否?
歐陽塵絕嗯了一聲,似乎心情不放在範水柔及月亮身上,他將酒飲盡,又喚道︰「鐘靈!」
鐘靈又替他倒了一杯酒,他很快將酒飲盡,範水柔溫柔的道︰「塵絕,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卡在心里?說出來還比較快活一點。」
「其實都是一些雜事,再加上官府不斷的對那三件命案羅唆,我實在想不通這三條人命究竟有什麼牽連?堡內一片祥和,我不相信會有殺人的凶手。」
範水柔蹙起形狀十分美麗的眉,縴柔的指尖輕輕撫模著酒杯,更顯她縴細出塵的氣質,「是啊,看不出這三條命案究竟有什麼牽連,看起來這三個命案完全無涉。」
鐘靈在一邊不吭話,只是默默站立,歐陽塵絕看她一眼,竟要她發表意見,「鐘靈,你的想法是什麼?」
鐘靈抬起頭來,平平板板的音調,說明了自己根本就不想對他說話,「稟堡主,我沒有什麼看法。」
歐陽塵絕哼了兩聲,哼聲之中盡是加重的輕蔑,兩人似乎八百年前就結下極大的梁子,「我早知道你沒有什麼腦筋,叫你發表意見是我的失誤,你要是不想丟臉,當然還是閉緊嘴巴的好。」
鐘靈雖然沒有瞪他,但是頗具威嚴的目光露出利光,她故意道︰「若是堡主不嫌棄我說的話不中听,我願意說出我的看法。」
歐陽塵絕擺了擺乎,拒絕道︰「不必了,賞月賞花之時,我不想跟你說話,那多殺風景。」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堡主,你若不嫌我愚昧,我就繼續說下去。」
歐陽塵絕終于轉過頭看她,英俊無比的俊臉輕描淡寫道︰「好啊,反正听听你的‘低見’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你說吧。」
「多謝堡主肯听我的‘低見’,不過只怕堡主不一定听得懂這個‘低見’。」鐘靈明示著他的腦筋比不上她。
歐陽塵絕對這大不諱的說法沒有生氣,只是回了一記馬馬虎虎的花槍,顯示對她的「低見」根本沒有多少期待,「快說吧,我不希望你的低見浪費我太多時間。」
他們兩個人常這樣唇槍舌戰,只是一向被冒犯的歐陽塵絕,雖然表情極不耐煩,但是深深觀察之下,就可以發覺他自從鐘靈來天雲堡之後,更加的神采飛揚,此刻他的嘴角隱隱彎上,明亮有神的眼楮名正言順的盯視著鐘靈面貌,陶醉在她明媚的美貌中,似乎這樣看她百看不厭。
鐘靈條理分明的道︰「我認為這三件命案,唯一的共同處是這三位新娘都是堡主你的夫人,也就是這整件事應該是對著堡主而來,據說這三個新娘來自不同的地方跟家族,所以彼此之間並沒有共同處,除了嫁給堡主之外,實在讓人想不出還有什麼是招致她們死于非命的原因,這樣想來,堡主你是最大的問題來源。」
歐陽塵絕神色一整,眼神肅穆,「不錯,說下去,鐘靈!」
鐘靈點頭繼續道︰「所以既然判斷原因是出在堡主的身上,那不由得讓人懷疑,為什麼這個人不殺害堡主,卻殺害堡主三位過門的新娘?這代表的是誤殺,還是嫁禍于堡主的心機?」
歐陽塵絕注視著她,挑起了眉頭,就算給的是贊美,也給的不甘不願,「不錯,你的‘低見’比別人的高見來得更一針見血,那你認為是堡里的人殺的嗎?」
鐘靈低頭沉思了一會,再度抬起頭來時,說的話仍十分清脆,「我認為堡里防守十分嚴密,若不是堡里的人,實在很難走進堡里,但是也不排除有武功高強的人進堡,只是武功高強的人應該會不屑于殺害弱女子才對。」
歐陽塵絕的眼光一下子柔和的盯視著她,似乎著迷于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問題無解!」將目光收回,他又是一副故意找她麻煩的嘴瞼。
鐘靈點了點頭,「是,堡主,請恕我愚昧,我認為這整個事件看來,堡主應該過濾自己在商場上可能嫁禍于你的敵人,或是身邊有誰是不願你娶親的人。」
「並沒有這樣的人。」歐陽塵絕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說下去。
鐘靈默然的立在一邊,不再說話。
範水柔望向鐘靈,輕聲的贊美道︰「好伶牙俐齒,怪不得主母那麼喜歡你,鐘靈,也怪不得天雲堡里的奴僕那麼擁戴你。」
「多謝水柔姑娘贊美。」鐘靈低頭回話,聲音是一派的機械化。
歐陽塵絕似乎認為賞花賞月已經賞夠了,他站起來喚道︰「鐘靈!」
鐘靈替他拿起外衣,他低子,要讓她幫高大的他披上衣服,親密的態度,好像她就是他的隨身侍婢或是新嫁娘似的。
鐘靈無意間注視他身後一眼,突然之間眼眸大張,似是駭異之至,她舉起手來,以她全身的力量推開歐陽塵絕,歐陽塵絕不備,立刻被她推到一邊。
「搞什麼鬼,鐘靈!」
歐陽塵絕還沒有罵完,緊接著是範水柔發出一聲高昂入霄的尖叫,馬總管也發出刺耳的低呼,再來是鐘靈的身子不偏不倚的壓到他身上,他只覺得一陣濕濕的液體黏人的沾上他的肌膚。
他低頭瞧時,竟然是艷紅無比的鮮血,而鐘靈倒在他懷里,白皙的臉頰濺上幾滴鮮紅的血,他一顆心仿佛要跳出來,他雙手抱起她,她那一向愛跟他作對的目光此時緊緊的閉著,沒有任何生氣,而他的那件外衣掉落在地,染上髒污的黃土,還染上鐘靈的血。
歐陽塵絕未向來襲的敵人看上一眼,他驚惶失措的抱起鐘靈輕得似要失去生命的身體,失去理智的大吼道︰「大夫,馬上去請大夫!」
「是!」馬總管急忙奔跑去請大夫,而範水柔響徹雲霄的尖叫引來許多奴僕,在場的奴僕見到眼前這副景象全都嚇壞了,幾個膽子大的連忙對歐陽塵絕道︰「堡主,先把她送回青院療傷。」
「人命關天,送回青院來得及嗎?」歐陽塵絕瞪了說話的人一眼,仿佛在告訴那個人少廢話,他飛快抱起受傷的鐘靈,直接往自己的住處行去。
一到住處,他就看到有一支箭插進鐘靈的左月復部,正不斷涌出血液,已經沾染到他的衣服上,血液中還帶著黑絲,可見里面下了欲置人于死地的毒藥。
他拔出箭,見身旁有幾個女人擠在一處,年紀大一點的嬤嬤連忙要擠開他,認為男女之間授受不親,要他避嫌,他覺得煩死了,連忙吼道︰「滾出去!你們都全部給我滾出去,除了大夫之外,誰都不許進來。」
歐陽塵絕撕開鐘靈身上的衣服,而在場的老嬤嬤全都嚇呆了目光,他再次大吼,「你們這些老胡涂!賓出去,人命關天,還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踢上大門,關上所有與外界流通的目光跟言語,他繼續撕開鐘靈的衣服,緊急作止血的措施,只是她的傷口處黑血不斷泛出,他的心一橫,就著傷口,便開始吮出毒血一口一口吮出,再一口一口的吐在地上,然而鐘靈發白的臉色宛若死人,依然沒有好轉的傾向。
所有初見鐘靈時的煩惱不堪,跟不知為什麼就是想找她麻煩的心情,在她生死交關之時,他忽然有了解答。
歐陽塵絕右手用力擊著床板,忿恨的道︰「你給我醒過來!鐘靈,你听到了嗎?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別想就這樣離我而去!你要是死了,就算是閻羅殿,我也照樣闖進去將你帶回來,你听到了嗎?鐘靈,別想在挑動我的心之後,就棄我于不顧,我還要再听你那些氣死我的諷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