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的小手握緊,眼神射出異樣神采,「公主,我跟你這麼久了,我求你一件事……」他看著日焰流著淚的容顏,試圖在最後一刻記住他的摯愛,他要求道︰「不要忘掉我,不要,公主,不管你以後過得多麼幸福,有了多麼好的夫婿,請你不要忘了我,忘了曾經跟在你身邊近十年的巴蘭,這是我惟一的心願!」
她的眼淚拚命的往下掉,一滴滴濡濕了她的衣襟,也沾濕了巴蘭沾血的面頰,「不,我不要答應你的要求,你如果違抗我的命令,我就要忘掉你,把你從我的記憶忘得一干二淨,好像你從來都沒有在我身邊待過,你听到了嗎?吧蘭!」
巴蘭的眼光黯淡無神了下來,神情是悲愴也是絕望,「這是個無理的要求,公主以後身邊還有許多的侍衛,不差我這一個,是我……」他這一句話終是沒有說完,死神就向他招手了。
日焰呆了,她的心房只剩下空虛跟殘破,她大聲的哭號起來,「我騙你的,巴蘭,我騙你的,我永遠也忘不了你,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對我的每一個微笑,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烙印在我的心頭,就是我想忘也忘不了……巴蘭……」
在一旁的朝顏皺了眉頭,「日焰,只不過是死了個侍衛,有什麼好傷心的,來人,把巴蘭的尸體拖下去。」
日焰發起火來,「滾開,你們誰也不能動巴蘭,我要走了,這個殺了巴蘭的地方我不願再待,巴蘭的仇,定要你們血債血還。」
朝顏變了臉色,她叫日焰來,本就另有計畫,現在怎能再讓日焰走,她下令道︰「把日焰公主捉起來,將她軟禁在房里,今天晚上讓她跟我兒子成親,另外派人去刺殺月吻公主,這個國家的繼承人只能有日焰,我的兒子就是這個國家新的王!日焰,我們往後就是一家人,告訴我日月之劍在哪里?」
她姑母的慈祥神態面具褪下,現在所剩的只有貪婪,只有諂佞險詐的真正面目。
日焰恨極了。這一切情形被巴蘭說中了,她姑母我她來不過是要利用她,她竟然為了這場騙局而犧牲了巴蘭,犧牲了她最愛的巴蘭,而且她姑母還要殺月吻。
月吻?日焰心頭一振,月吻的能力可以救得了巴蘭,她怎麼沒想到。
「滾開,再靠過來,我就對你們不客氣。」她現在要把握的是時間,只要趕快將巴蘭送回到浪沙國,送到姊姊的身邊,巴蘭就會平安無事。
「捉下,把日焰公主捉下的人重重有賞,她已經沒有巴蘭這個玲蘭第一勇士保護她。」
「愚蠢!」日焰哼了一聲,然後低吟,「日之女神,給我戰斗的利器,用雷電轟碎這個地方。」
突然一陣刺目光線籠罩整個別莊,再則是天崩地裂的聲響,最後一切又歸于寂靜。
第十章
夜晚秋雨連綿,小雨絲絲,倍增了幾分淒涼的寒意,那滴落在葉上的點點雨聲,在冗長的黑夜好似在吟著摧折人心的斷腸曲。
又是一夜的無眠,威之站在廊下,獨自一人融入這令人黯然銷魂的斷腸曲里,任那陣無以名之的淒涼向他進襲,但寒風只是令他遍體生寒,那悲愴的淒寂,卻摧殘著他的靈魂,令他因不堪負荷的悲愁抑郁而逐漸枯萎,再難重生。
在這樣漫長淒冷的寒夜里,也有人披衣坐起,難以入眠,月吻看向窗外,那淒寂的雨聲恰似她的心情,連綿不斷的愁緒,和著連綿不斷的雨聲,惆悵,在她心里縈繞盤旋。
她注視著廊下孤絕的身影,她知道他在等她,等她再和他見一面,但是自己怎麼能再和這個陌生人見面呢?
她的心里浮出另一種聲音,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在樹下熱情吻了你的人,他挑起了你的柔情和蜜意。他讓你久久不能成眠,魂牽夢縈無時或忘他的身影,而且他已經站了好幾夜,只盼你跟他說幾句話。
壓抑不住內心的悸動,月吻還是開了房門,順手披起一件衣裳,跑出去了。
適才臉上的淒清不見了,威之的臉上浮現欣喜若狂的表情,他迎了上去。
月吻面對著他狂喜的表情,她嘆了一口氣,背過身子,她實在不該和他夜半見面,畢竟這于情于禮都不合,雖然明知不該不顧禮教和他見面,但是又不忍他每夜不寐的等待,她只好溫柔道︰「你這又是何苦呢?夜寒露重,為什麼不早早回房休息呢?」
威之怔怔痴視著她,「我只是想再看你一面,可是你都避著我,我……」他情難自禁的握住她軟綿綿的小手,想要傾訴自己的滿懷情思。
月吻一驚,忙要抽手。但是他握得那麼緊,令她無法撼動分毫,此時四下無人,她不禁驚慌起來,小臉漲得通紅,「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
「月吻,你是我的月吻是不是?你只是要折磨我,你只是要報復我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對不對?你不需要報復,我己經後悔莫及,沒有你的日子,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求你跟我回去,我保證我會用我的生命信任你,絕不會再犯下那樣愚蠢的錯誤。」
「不,我不認識你,求求你,放手,你嚇到我了!」月吻滿面的慌亂,眼前的男子好像發狂了。
「沒有人有這樣的聲音,沒有人有這樣的容貌,也沒有人有這樣的溫柔,你是我的月吻絕對沒有錯。」威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他的聲音因太多感情的負載而顫抖,「我祈求上蒼,希望你不要死在那場大火之下,你沒死,但是你也不再愛我了嗎?因為我傷透了你的心,可是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我滿懷狂喜的進宮,看到的竟是阿里跟林娜的翻版,你叫我情何以堪?我心碎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我听不進任何解釋,難道這不是情有可原嗎?」
他盛滿感情的言語挑起了她內心心弦,任誰一听都知道他用情之深,月吻的驚慌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對他的憐憫及同情,他只是把她誤認為是他死去的情人,但是自己的確不認識他,又怎麼可能是他的月吻?所以她只有撫慰的道︰「我真的不是你的月吻。你要振作,雖然很難面對事實,但是我真的從未看過你,既然我從未看過你,又怎麼可能是你的月吻呢?」
威之捉緊她,他的眼眸帶著深深的悲傷,淒清的低咽傳進她耳中。「月吻,你說這一句話是不是代表你永遠也不可能原諒我,要把我們的一切都抹煞掉!」
月吻打斷他的話,急忙的搖頭,以示自己剛才那席話的頁實性,「真的,我真的不認識你,你叫什麼名字,你是哪里人氏,你以什麼為生,我完全不知道,要不是蒼鷹告訴我你是孤楚國的國王,我根本對你一無所知。」
她的眼眸射出最真、最清澈的水晶般光芒,威之梭巡著她臉上的表情,他得到了令他心碎的答案,他整個人瞬間似乎老了十歲。
月吻不忍他一臉的淒惻,她幾乎要伸出手,幾乎要將他擁入懷里……她壓抑住自己莫名想安慰他的沖動,不去踫他,畢竟自己的確不是他的月吻,又怎麼能給他無謂的希望?
威之看著她,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最後只有晃晃頭,蹣跚著步伐要離開……
正在此刻,一道光芒在他們四周揚起,威之驚奇的瞪大眼楮,這光芒到底是什麼?
仿佛要回答他內心的疑問,光芒散去,在他跟月吻之間出現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她身上、臉上全都沾滿了血跡,手中環抱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顯而易見已經死去多時,整個尸體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