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形無聲蠕動,別管別人,我相信你的判斷是最好的。
"驕兵必敗的道理我焉不知?我不是驕傲,我是有自信,沒自信的事我第一個就不會做。自古英雄皆寂寞!自古英雄也盡出少年!冷御天將憑二分孤膽,七分才智,再創造出尚缺的一分機運,等我贏得天下,天下人才會懂得冷御天!"
她仰頭反瞅著他,晶瑩的眼波在流轉。不,你不寂寞,你永遠有我啊!
全天下的人將來會看到一個叱?風雲的英雄,只有她一個人見著英雄的內心世界。他是她永遠的英雄,她要拿一生來追隨與愛戀的男子。
愛戀的心意就是第一次進入他溫暖懷中時滋長衍生的吧?啊!她也不肯定,或許早在她十歲那年就已經開始了。此刻,她只知道她的心已然明澈,原來她愛戀著主人啊!
為了他,她不惜與鄔子潭起沖突。為了他,她努力的研習騎馬射箭。沒有江羽塵的存在,只有他身邊的一抹幽影,一切又是為了他……
能夠默默的愛他,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生為女人每個月得受一次的折磨,但是她不要喊疼、也不要抱怨,因為只有這種時候,她能完完全全貼近她的幸福!
秋天來了,秋夜里,他帶著袖子皮來驅除蚊蟲。
冬天來了,他換成黃橙橘。
明年春天時,河岸的大樹下不再見相偎的人影。
楚軍不會再固守淮河岸,他五年生聚養兵的期限到了。
冷御天要出征實踐他的蒙語,天下,我來了!
第三章
旭日風起,風流雲煙四散漂,天也無涯地也無邊,一丘一壑盡屬壯志豪情……
"箭囊可擦亮?"精兵營弓箭隊的指揮官高聲問道。
"有。"弓箭手宏亮的回應。
"箭囊可裝滿箭耙?"
"有。"
"箭鏃可琢磨銳利?"
"有。"
"好,元帥一會兒過來時,大伙要精神抖擻,呈現出最好的一面。"
這時,只見遠處的楚王冷御天左手攬馬轡,跨登烏色驢朝馬,環繞校場檢閱楚國的百萬大軍。
束發簪髻垂纓的年少統帥,已不再是面如冠玉的翩翩美少年。他刻意奮起虻髯半尺,增添成熟粗獷氣勢,精悍的雙目更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剛猛光彩。
宛如一頭剛成長的幼獅,他全身上下沒有恐懼的細胞,只渴望著擒殺獵物,揚名四海內。
紫郢劍柄牢握在右手,劍端揮指向晨陽旭日,他慷慨激昂的誓師,"五年訓練軍隊終有成,今春草長羊肥儲糧豐盛,正是楚軍登船渡淮河,揮軍北上逐鹿中原的大好時機。"
驅開馬奔馳來到他親手挑選訓練的五千精兵面前,他張練目光-一掃視,言道︰"大聲說出你們一生的夢想來,孤王替你達成!"
于是,有兵高喊著,"馳騁中原,銳莫能當!"
有士高喊著,"封疆列侯,光宗耀祖!"
又有將高喊著,"戰功彪炳,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冷御天夸贊著,"很好,大丈夫有此氣魄,何患天下不落入手中!"
他的坐騎來至弓箭隊前,銳利眼神搜尋著熟悉的白色人影……,在那兒,她排列在最左邊位置。
"羽塵,你想要什麼?"冷御天用意深長詢問。
江羽塵剛健婀娜的身姿躍下駿馬,抓取一把腳下黃沙土,又再解下綁發的一方白絲絹,把沙上包在其中,送到冷御天面前。"請主人將楚國的泥土收好。"
呃?啥?周圍將士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把你的心意說明白。"冷御天頷首示意。
"是,主人。願這把泥土將隨主人征踏三川五岳!天下每一方寸土地都會成為楚國的疆土!"
"說得好,誰言巾幗不英雄啊!"將士之中歡聲雷動,人人莫不叫好。
精兵營的將領雷馳說道︰"兄弟們,我們每個人也都帶一把故鄉的泥土吧!"
于是所有軍士都群起效尤,掬起一把故國沙土入懷,是豪情亦是思念的寄托。
有個年輕兵士發出感慨,"我們拿血肉之軀上沙場,心中仍然不忘家鄉雙親和倚門望歸的愛人!"
"但是,元帥會帶領我們勝利凱旋歸來!"弓箭隊長回道。
"對,帶回勝利的榮耀與家人分享!"有兵又高呼。
冷御天收起白絲巾藏入懷中。
動之以情,鼓舞戰士必勝的決心,羽塵居然為他做到了!他的百萬雄獅更加如虎添翼,他可預見這群熱血沸騰幼虎所到之處必如秋風狂掃落葉!
"女人在軍中士氣不振。"這是諫臣們大力反對他把羽塵收編入伍的理由。喝!嘴碎的人可以自打嘴巴了!
他瞧著羽塵,贊許的唇角一上勾,然而笑容未開即止,斂成一道深沉的凝眸!
他移目遠望旌旗飄揚的方向——今日吹北風,看來船只難拔錨開動!
雷馳也發覺了,"元帥,春季風向難定,今日風向不對。然而,這時將士血派滾沸,正是一鼓作氣的出征日,屬下叫智囊團過來想辦法。
五人組成的智囊團很快圍簇在冷御天身旁。鄔子潭亦在其中,他規避著冷御天冷峻的瞳光……就像老鼠怕大貓,每次一看冷御天,他就渾身發抖。他心中嘟嚷著,別,別叫我呼風喚雨,別強人所難,我沒有那種本事……
許多種計策都被提出來,雷馳終于點到鄔子潭了,"你的看法呢?"
"我……"鄒子潭一咬牙,擠出動物低嗚般的聲音,"設壇祭天求天象改變。"
冷御天拋出冷傲鄙夷的目光,淡哼著不屑,"喝,你要孤王求天?"
一旁靜觀的江羽塵暗暗大叫不妙。鄔大哥,你要罹禍了,你太不了解主人了,主人怎可能當著百萬大軍的面前向外求援?
冷御天斜瞟頭低垂肩畏縮的鄔子潭一眼,隨即將手中韁繩一轉,策馬直奔上校閱台,雙臂大張,手中紫郢劍的寒光沖向天際,躊躇滿志縱聲狂嘯——
"我要風吹向我的方向!"
初春高空本有著不穩定的氣流交錯,這時藍天霞光萬道驚雷作作,飛沙走石頓起,煙沙風塵里居然怪異地刮起了南風!
雷馳驚嘆著,"連南風都有了,天意天意,楚軍今日度淮水,他日狂卷天下!"
楚軍雄渾赳揚的歌聲隨即響起,是遠古時期楚國大夫屈原所賦的"國殤"的前半部——
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光……
江羽塵引頸了望高台上惟我獨尊的人影,張合的朱唇中飄出一陣低哺,"連天都怕了,趕緊把風送給你。主人,你真的不會需要別人嗎?"
這樣一個狂烈豪性的男子,擁有天生的領袖氣質,讓周圍的人敬畏又喜歡,願意為他賣命。看著他,她就覺得全身力氣無窮,她怎能不全心全意崇拜迷戀呢?
她眼中情濃的愛戀固執的停留在一個方向,說什麼也要協助他完成霸業啊!
鄔子潭沒有跟著唱和軍歌。他的疑心病又犯了,胡亂猜忌著,"冷御天對我的不滿忌恨只怕越來越重了,哪天他搞不好會隨便找個借口取我首級。我與他的仇怨看來只得等來日再報,目前我還是要先求保命吧!"
他陰側惻的面容轉向近在咫尺的江羽塵,緊瞅著她奔放注視熾熱的眼神,他也跟著露出邪華般的笑容。
"明明是一個清麗嬌媚美嬋娟,偏偏要學男人一樣騎馬射箭上戰場。出了楚地,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繼續留在冷御天身邊接受他的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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