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穿了,你就是迷上歐陽鵬那匹狼!」陳杰面紅耳赤地月兌口而出。
「不壞的比喻呢!我一定要繼續迷惑歐陽鵬那一匹充滿野性的狼,讓他暈頭轉向地沒力氣來管你的閑事!」
陳杰硬生生地吞下一口怨氣。山不轉路轉,此路不通自己開路,死纏爛打都可以,他哪能輕易放過樓成光的女兒!
他對著跫足離開的人兒喊著,「茵茵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開車送你。」
樓茵茵往後揮動自己的手提袋,算是永遠告別,然後愉快地走入隔壁的美發沙龍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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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怎麼亂成一團?」
歐陽鵬開車到夜市買了樓茵茵最愛吃的烤玉米,還有兩碗冰豆花,準備給她當消夜,誰知道一拐入住家附近的巷弄,就被蜂擁的人潮給嚇了一大跳。
「發生了什麼事?」他對車子旁邊的一個歐吉桑大叫。
「隔壁街的一棟大樓發生火災了。」歐吉桑吼回來,然後小跑步地竄人人群中,準是趕著去看熱鬧了。
「隔壁街?」歐陽鵬的心里竄出很不祥的感覺,他就住在隔壁街啊!
他泊好車,一大袋消夜也沒提走,只是沒命似的跟著大伙兒往前沖。
天啊!真的是他住的大樓失火了!不過不是他住的A座那一層樓。
「夭壽喲!听說是從C座五樓那里發生的,兩夫妻放著讀小學的小孩子一個人在家,結果小孩子玩打火機燒了棉被,就引起大火了。」
馬路消息開始在人潮間放送著。
「消防隊呢?不是打了一一九嗎?怎麼還不來滅火啊?」旁邊有人嚷著。
「瞧瞧這濃煙密布順著相通的地下室彌漫到各個樓層,如果有人還留在大樓里,不死也要暈了!」又有人說著。
歐陽鵬全身警鈴大作,如獵豹搜尋獵物的凌厲眸光來回掃視四周,跳躍過一堆又一堆聚集的人群——
沒有茵茵嬌小苗條的影子!
他開始前後奔跑,踫到熟識的人就高聲急問︰「有沒有看到茵茵?」
沒有沒有!他得到千篇一律的答案。
他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著樓茵茵的手機號碼——開機狀態卻沒有人接听。
「該死的!茵茵,你到底在哪里?」
這個時候她應該回來了,會不會還困在房間里……
歐陽鵬腦中一片混沌,千頭萬緒卻只淨往壞的方面想。
他還未向她許下諾言啊!她是他生命中最美麗的一道驚蟄,他不能就此失去最珍愛的女人!
天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消防隊的警聲由遠而近,歐陽鵬趁著大門還沒被封鎖前縱身閃了進去。
「歐陽鵬先生,你不可以進去!」管理員小張雖然在他身後高喊,可也不敢跟著跳進火場把他給抓出來。
借著緊急照明的燈光,歐陽鵬快速地沖上逃生樓梯,平時慢跑囤積的驚人耐力全在此刻派上用場。
十層樓,小意思,他一口氣沖到底。
大樓的自動灑水系統啟動了,他趕緊月兌下棉質汗衫,接收了水氣綁在鼻口,打開自家大門一路喊了進去,「茵茵、茵茵!」
然而,整個房間靜悄悄地,並沒有她的蹤影,他不禁松了一口氣。「還好,茵茵不在公寓里。」
無意間看見她的撲克牌躺在餐桌一角,他順手抓過來塞進口袋,然後他想起了那紙綠色青蛙,便立刻沖人自己的房間把玻璃盒緊緊握在手上。
祝融肆虐的大樓里,他舍棄一切身外物,卻不能丟下茵茵送給他的紙摺青蛙——那是比什麼都珍貴的青蛙!
他腦海中一直記得那一個早晨,她天真浪漫的樣子,還有她說的那一句話——因為你是個好人,送你一個小東西不算什麼啊!
就是她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讓他從此對她死心塌地!
「咳咳!」氣管向他抗議了,這麼濃濁惡劣的空氣,讓他的腦袋也開始疼痛起來……
糟糕!這是缺氧的現象!
歐陽鵬打開窗子,大力吸入一口新鮮空氣。他應該可以憋氣一分鐘以上,而這一口氣應該可以支持他跑下十層樓!
茵茵就在外面,他一定要支撐下去,他不能拋下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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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歐陽鵬沖進大樓里面?他進去做什麼?東西家當如果被燒掉了,再買過就是了啊!」
樓茵茵靠在警戒紅線的柵欄上,望著宛如毒蛇吐信的火舌急得直跳腳,焦慮的淚水登時爬滿了臉頰。
她的旁邊圍著一群鄰居的太太們,拚命想安撫她的情緒。
「我有听到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他可能以為你被困在樓上才跑上去的。」住在樓下的林太太披露出這個消息。
「找我?」樓茵茵震呆了。
一想到歐陽鵬置身在失火的大樓里,她就快要崩潰了,忘情地大聲叫著,「我人好端端的在這兒啊!」
「你別擔心,消防隊已經進去了,管理員小張有特別交代他們要趕快去你住的那一棟樓。」住在對門的黃太太也安慰著樓茵茵。
「消防隊?」樓茵茵飛快地從人群中跑出,沖往禁區里的消防車旁,笨拙的用強力的水柱射向著火的樓層,顧不得反彈落下的水花朝她兜頭淋下來,讓她全身濕透。
她扯開喉嚨大聲喊著,「快點!這個A座里頭有人,你們快往里面灑水啊!拜托你們快把歐陽鵬救出來啊!拜托……」
她胡撞亂竄的身子沒多久就被趕來維持秩序的交通警察給架開了。「小姐,你別妨礙我們救火。」
樓茵茵對著交通警察又踢又踹,聲嘶力竭地哭嚷著,「我妨礙你們?我告訴你們,如果歐陽鵬有什麼差池,我一定會找遍每一個台北市的議員,投訴你們救災不力,罔顧人命!我明明告訴你們他人陷在A棟大樓里,你們還不趕快派人上去!你們是哪門子的烏龍救火隊?有力氣欺負我這個弱小女子,卻不敢沖進火場!台北市政府居然雇用了你們這一群酒囊飯袋廣
挨了樓茵茵好幾下踢踹的交通警察很無辜地說著,「小姐,我們只是交通警察,請你別再鬧了,不然我們要控告你妨礙公務了。」
兩名交通警察很無奈地對看一眼。哇!這個女人好凶悍呢!
「交通警察?」樓茵茵用手臂擦掉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看清楚後,才知道自己罵錯人了。
怎麼辦?歐陽鵬還身陷火海里啊!樓茵茵又急又慌又亂,頹然無助地在馬路邊蹲了下來,掩面啜泣著。
她好孤單啊!歐陽鵬不見了,她剛剛才和父親打完第一回合,也擊退了陳杰那一個奸惡小人,可是如果沒有了歐陽鵬,她何必奮戰得這麼辛苦?沒有歐陽鵬的人生,她也別想找到任何一滴殘存的勇氣了?
「茵茵……」
有人遠遠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別管我……啊!」這聲呼喚仿佛來自她的靈魂深處,令她原本低垂喪氣的螓首飛快揚起。
是歐陽鵬!
這種巨大的驚喜讓樓茵茵喉頭開始哽咽,嘴巴張得很大,固定成一個合不攏的圓型,她的雙腳居然緊張到邁不動,只能愣愣地望著他一步步對著她跑過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歐陽鵬邊跑邊嚷。
被納入他胸膛的同時,她也听到了他震天的咆哮聲,「不準你再給我留什麼鬼紙條,以後我每天都去接你回家,這是命令!沒有二話。」
平常對她呵護備至,舍不得說她一句的人,實在是緊張擔心到完全喪失理智了,所以才會變成一個蠻不講理的暴君。
他將她勒得好緊,只怕肋骨都快要斷了,可是,他到底在凶什麼?要比怒氣,她更可以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