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趙梟瞪著自己的愛妻,鄭重申明。「我是他師父,江湖第一賞金獵人千面幻狼,要不是當年我傳他易容術,這些年來他押鏢能押得那麼輕松嗎?他拿點酒孝敬我本來就是應該的!」
「你還好意思說呢,教人一點功夫就端著師父的架子作威作福,賴著人家四處替你搜羅好酒,也不怕丟臉。」她斜睨他一眼,接著起身走到門邊,看著雪地上那成對成雙的大小腳印,露出美麗的笑容,知道這出戲過後,世上又會多出一對鴛鴦春侶。
為了讓整出戲演得逼真,他們可是在半個月前接到乖乖徒兒的來信對,就按照信上的請托續密安排一切,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邪門歪道」,她可是花了好一毒功夫才做出那些靛藍假指甲,再將一些益身補氣的藥材磨成粉,揉成那些藥,而原本用來擱置藥材、美酒的地窖,也特地空出來改成了地牢。
她行醫多年,替無數人看過診,就是沒演過戲,能成功騙過那小泵娘,代表這場戲她演得應該還不錯。
「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老是幫那小子說話。」趙梟氣呼呼的也來到門邊,卻是迅速伸手將人納入自己的懷中,不願外頭的冷風吹涼了她的身子,讓人完全難以想像粗獷如他,竟會有如此溫柔的舉動。
「我是你老婆,可也是他師娘。」她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懷里。
「那你說我重要,還是他重要?」他吃味的問。
「都重要。」她捂嘴輕笑。
他不悅皺眉。「那是我俊,還是他俊?」
「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她轉過頭,笑得更開心了。
他眼角抽動,咭濃一聲,素性低下頭吻住那張可惡的小嘴,讓她再也笑不出來。
終曲
離開那棟房子之後,喬明珠和蔚超恆再度踏入風雪之中,然而眼前陌生的邁闊雪原和白茫茫的風雪,卻讓她迷失方向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不過即使她知道方向,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該繼續往北方前進。
之前他是假扮藍恆陪著她往北走,如今他恢復蔚超恆身份,為了追她走了那麼遠,她怎麼敢任性的繼續往北方跑,可若不往北方跑,她也沒臉主動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畢竟當初是她自個兒開口說了不想嫁給他,還說要他休了她……
她愛上了他,卻再也沒資格當他的妻子。
她甚至不敢想像該怎麼面對爹爹、叔伯們和他爹。她讓他們所有人蒙羞,她再也沒臉回到京城和揚州。
停下腳步,她落然佇立在寒冷的風雪之中,白雪在風中交織,模糊了風景也模糊了她的心,天大地大她竟然不知道究競該往哪里去,在這片冰夭雪地中,唯一能讓她感覺到溫暖的,卻是那被她傷害過的男人。
「怎麼停下來了?」見她停下腳步,蔚超恆也跟著停下。
「我……」她張口欲言,卻是欲言又止。
仿佛看出她的心情,他指著前方,微微一笑。
「北方應該是這個方向,如果運氣好,走個一、兩個時辰就會看到村莊,那麼今晚我們就可以在那里過夜。」
「我……們?」她眨眨眼,不確定他是真的說了我們,還是她太過渴望所以听錯了。他打算繼續陪著她,陪著她到北方?
「九年前我曾經答應過你,將來一定會帶你四處游山玩水,如今你想去北方我便帶你去。」他溫柔地看著她,伸出溫暖的掌心摩竿她冰冷的小臉,試圖將一點溫度分給她。「即使你忘了,我也會實現這份承諾,也許到了北方,你就會想起那些遺忘的記憶。」
遺忘的記憶?
沒錯,她確實遺失了一些記憶,但是她從來沒想過,那些記憶中可能包含了她和他的過去!咬著下唇,她看著他含笑的臉龐,競忽然想起夢中那片金色無垠的麥田,以及那平空出現的模糊男人身影,當對那男人的手臂上纏著布,似乎是受傷了……
心弦一震,她急忙揪著他的衣袖問︰「九年前你的手臂是不是受了傷?當時你是不是到過北方麥田?」
大掌停下,他露出震詫的神情。「你想起來了?」
她迅速搖頭,不確定的看著他。「我曾作過一錫夢,夢里的男人含笑叫著我的名字,仿佛認得我,可我卻不認得他,然後他說了--」
「我等你長大,四年後待你十八歲對,我一定去找你。」他心有靈犀,競月兌口而出當年的承諾,一字不漏,一句不差,溫柔的嗓音與夢中的男人竟是如出一撤。
「你……」瞳眸驟縮,她睜大眼,腦中冬時一片轟然。
「當年我遭人追殺,在麥田邊過到你,你為了保護我還受了傷,和我一同躲到了樹林里,我對你一見投緣,喜愛你可愛的性子,所以仃下婚事承諾呀年後娶你,但是當我依約到北方提親時,你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麼也找不到。」原來她還是有印象的,原來她並非全然忘了他,在她記憶的最深處還是記得他的。
黑眸泛過驚喜的光芒,他激動地撫上她左臉頗上的傷疤,低啞的為她訴說過往。
而她沒漏掉他的每一句話,她怔愣地看著他深邃的眼,感受他溫柔的撫觸,心中又是一股濃濃的似曾相識。
她記得在破廟生病的那一晚,她也作了夢,她夢見在好多年前,有個男人伸手為她擦拭臉上的血痕,那溫柔的才道讓她無法設防,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
原來……原來那些夢境都是真的,那不是夢,而是她的回億。
夢里的那個男人也不是幻影,而是真實存在,因為那就是他!
淚水迅速沖上眼眶,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卻模糊不了他深深洛在她心魂中的身影。「你……你到北方找過我?你……你真的等了我四年?」
「因為我和你約定好的,騙人的是小狽。」他微微一笑,突然牽起她的手,學她當年那般,與她再次打了個手印。
她搖了搖頭,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卻又比誰都明白他說得都是真的。
他不只等了四年,還足足找了她五年的時間,好不容易終于找到她,她卻早已將他忘得一干二淨,甚至不負責任的逃婚,她--她--她竟然傷他如此深!
「可是我卻把你忘了,甚至還跑了,我……我……」她揪緊衣擺,突然用才甩開他的手往後退去一大步,羞愧得再也無法面對他,他眼捷手快的捉住她。
「我沒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忘了我,也知道是婚禮嚇壞了你,你才會逃跑。」他一字一句說著,目光盈滿了溫柔,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許她再逃離他的懷抱。「不過幸好最後我還是追到了你,你依然是我的娘子,從今天起我們可以一起游山玩水,走遙大江南北。」他始終記得行走江湖、游山玩水是她的夢想。
「可是……可是我讓你顏面盡失,我……我根本就不配……」她便咽地說著,淚水一顆接著一顆滾下眼眶,沽濕了她的臉。
因為地逃婚,他成了京城百姓的笑柄,就算他不怪她,可蔚家的面子和八方鏢局的威嚴又要怎麼修補?她對公公蔚傲鷹又該怎麼解釋?
「誰說你不配?」他立刻為她拭去眼淚,永遠舍不得她難過。「除了我爹,放眼當今江湖你是唯一撂倒我的人,爹不知對你有多贊賞,從來就設怪過你,他甚至還特地嚇囑你若真不想嫁我,我千萬不能勉強你。」
「但是……」
「爹不是世俗之人,我也不是,八方鏢局在江湖上的威譽不可能因為區區一樁小事就動搖,至于百姓的閑言閑語大可不必理會,往後我們一塊兒出外鉀鏢,快則半個月,慢則三、四個月,一趟來回,誰還記得當對的事。」他溫柔的安慰她,知道她心里顧忌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