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迅速伸手扯開身上嫁衣,嫁衣底下競是一襲黑色勁裝,顯然早有預謀。
「明珠。」他急聲低叫。
亟欲離去的腳步乍頓,她不明白這一瞬間的猶豫從何而來,卻真的為了那聲呼喚而回過頭,看見他掙扎著想要自牆邊起身。
算算時間他早該陷入昏迷,但吊詭的是他始終沒有倒下,原本該是炮婦有神的黑眸雖然呈現渙散,但那深邃目光卻依舊讓人感到威脅,甚至心慌意亂,為了阻止她跑走,他竟然能支撐到現在還不倒下,他對她到底是,一到底是……
莫非他沒說謊?他們以前真的見過?
不!這一定是他的詭計,她絕不能……絕不能被騙了。
咬著下唇甩甩頭,為了阻止他再大叫,她從懷里拘出一枚銅錢朝他啞穴擊去。
「我不會再回來了,抱歉,後會無期。」她狠心轉身,朝窗外輕巧一躍,瞬間消失在喜氣洋洋的新房里,也徹底消失在蔚超恆的眼底。
九年前,初夏。
昨晚的一場大雨,讓忙著趕路的喬家商隊不得不停下腳步,在一片樹林前方停馬扎營,幸虧大雨在琴明之前便停了,一早天邊就探出太陽的身影,照亮萬里無雲的蔚籃蒼考,以及那懸在半空中的一彎彩虹。
只是昨夜為了不讓商貨林到雨,所有人忙著掇貨披布,忙到了四更才睡,雖然天色已亮,所有人卻還在營帳里睡著,除了輪守沒睡的老胡,喬明珠是商隊里最早醒的一個。
朝陽下,就見她精神奕奕的自營帳里走了出來,一頭光滑如緞的長發在腦後扎成一條長辮,一襲黑色窄袖勁裝顯露出她修長健美的體態,外罩銀線繡雲紋丹形半袖更是村亮她一身蜜色肌膚,雖然年僅十四,可眉宇之間卻蘊著一股英氣,氣勢一點也不輸給同齡的男孩。
尤其她身形修長,秀眉大眼,猛地一瞧還真的會讓人以為她是倘男孩,可只要那張軟潤紅唇微微一彎,流露出女兒家的靈俏明媚,那張小瞼就會像是盛開的花朵,叫人移不開目光。
她的容貌雖不出眾,卻自有一股英艷風情。
「小姐你醒啦,來來來,快吃顆包子。」輪守的老胡就坐在半雞的營火邊,才瞧見她自營帳里走了出來,便立刻咧嘴對著她招招手,獻寶似的捧上剛蒸熱的一顆肉包子,寵溺得像是對待自個兒的孩子。
「胡伯我還不餓,倒是想去跑跑馬。」她也笑,撒嬌似的連忙湊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
「跑馬?」老胡一愣,任她拉著,臉上卻流露不確定的神情。「可這地方陌生,恐怕不妥吧。」
「我自個兒會注意,這幾夭老是在趕路,我好久沒到處逛逛了。」她擺出無辜的表情。
「可待整理好貨物後,咱們就要出發了。」他提醒道。
「我不會耽擱太多時間,保證一個時辰內就回來。」
「這……」老胡搔搔頭,知道若是頭子在場,鐵定不會同意小姐亂跑,但他又不忍心拒絕,不禁左右為難。
「爹還睡著呢,他沒說不,那就沒問題了。」她沒讓他有思考的空間,逗自作出決定。「那就這麼說定了,謝謝胡伯!」
語畢,她立刻將兩根指頭湊到唇間,吹出一記響亮哨聲,接著就見一匹在遠處吃草的棕色駿馬拔足飛奔而來。
她動作敏捷,在駿馬錯身的瞬間,利落踏上馬鐙翻身上馬。
「小姐。」老胡連忙追了過來。
「我很快就回來。」她揚笑執著緩繩,風弛電掣往後方樹林里奔馳而去。
樹林里古木參天,大小樹木林立,著郁幽暗,偶爾還有半腐朽木橫在草叢間,壓根兒不適合騎馬,要是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出意外,可她三歲便學會騎馬,騎馬就像是跑步,加上跨下的馬兒敏捷听話,一人一馬配合得天衣無縫,竟能在樹林間奔弛如電,遇到障礙也能從容跳躍閃進,很快就穿越了樹林。
蔥郁樹林退去,映入眼市的是綠波萬頃的草原,再過去則是大片無垠的金黃色麥川。
因為昨夜的一場雨,綠草洗盡塵土變得更加鮮女敕翠綠,就違最上等的碧玉也比不上,空氣間充滿泥土泛軟和麥子成熟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她彎起紅唇看著夭邊的彩虹,開懷的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雙腿夾緊馬月復又是一陣奔她,在籃天下化為一道炫紅的影,在草原上盡情奔馳,只是她的快樂卻沒有持續太久。
當一人一馬幾乎就要抵達麥田邊對,她立刻敏銳的注意到,前方麥田里有一處麥稈憲率亂晃,雜亂的往兩旁傾倒,仿佛有某種野獸在里頭穿梭。
看著大麥傾倒的速度,顯然還是頭相當敏捷的野獸!
她斂下唇邊笑意,瞬間收緊緩繩,跨下馬兒听話的瞬間疾停,一雙前腳高舉過頭卻設有發出嘶嗎,更沒有將背上的她給甩出去,看得出是匹訓練有素且反應機警的上等好馬。
她贊賞地拍了拍馬頸側,一雙水眸瞬也不瞬緊盯著那些搖晃的麥稈,另一只手則是迅速抽出環在細腰上、隨時防身用的烏色長鞭,野獸愈靠愈近,接著唰一聲,金黃色的麥田間終于探出一道黑影。
第3章(2)
小手握緊長鞭,烏色長鞭瞬間化為一條猛蛇凌厲破空而出,誰知下一瞬間她卻赫然發現,那道黑影竟然不是野獸,而是個人!
俊容躍入眼底,她反應極快地將手腕巧妙翻轉,這才讓那勁勢渾猛的長鞭揮了個空,沒將那張俊容給抽花。
般什麼,這人有路不走,做什麼偷偷模模的走在麥田里?
柳眉緊皺,她正想開口數落個幾聲,不料眼角余光卻發現他的左手臂上競是一片黑紅,村著他一身白袍讓人不注意也難。
「你受傷了。」她眯起眼,沒有婦人之仁的下馬關心他,反倒更加防備。
她打小就跟著爹爹叔伯跑商隊,早已見足世面,為了打劫商貨,那些綠林盜匪什麼詭詐伎倆都使得出來,這男人放著大路不走鐵定也是有鬼。
「小傷。」陽光下,蔚超恆輕描淡寫的說道,即使方才他險些就要被突如其來的長鞭抽花臉,臉上卻沒有絲毫驚嚇,只是腳步不停的快步離去。
蜜晚一扭,她迅速收回長鞭,看著他快得不像話的腳步,雖然依然戒備,目光卻離不開他臂上的傷。
「不是小傷吧,你的袖子都濕了,血還是黑的。」她戳破他的謊言,控制不住自己策馬跟在他的身後。
「我正遭人追殺,姑娘若是不想遭受波及,還請趁早離去。」他頭也下回,腳步是愈走愈疾。
他是八方鏢局的鏢師,兩個月前受某位商賈所托將一只木匣送到東北,原本只是一趨單純的鏢程,卻在中途開始變得危險,甚至引來殺手的靚靚。
為了遵免招惹更多麻煩,一路上他謹慎躲藏多于出手反擊,卻仍因為一時大意中了殺手們設下的圈套,被一名孩童刺傷,甚至還中了毒,所幸及對以強大內力護住心脈,迅速逃離。
他臂上的傷口確實算是小傷,因為要緊的是體內的毒素,縱然如今他還能保持清醒,但為了防止毒液滲得更深,他不能再輕易運氣防身。
而現在殺手緊追在後,他必須盡快找個隱蔽的地方解毒,再思考如何甩開那些死纏爛打的追兵。
追根究柢,一切的風波必定是起因于那只木匣,但行有行規,即便他因鏢物遭到追殺,也不能打開木匣一采究競,就算只剩一口氣,也必須想辦法護住,無論如何都不讓鏢物落到他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