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司徒昭前腳才走,司徒竣便又舒舒服服的躺回了床——繼續看他的《金玉梅》第五輯。
這《金玉梅》是時下盛行的婬書,文圖並茂,無論是用字這詞或者繪畫構圖,皆屬上乘之作,即使是一流的文人雅士也少有如此功力、實屬難得,所以他才會英雄相惜的對《金玉梅》這部婬書情有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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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昭趕至賓客滿堂的前廳時,正好撞見龍君瑋進門來,他的二哥則是氣喘吁吁的緊迫在後頭進門,手里還捧著頂鳳冠。
龍君瑋一身大紅的新娘嫁服,上頭還穿戴著鮮麗的霞被,儀態萬千的逕走到前頭,橫擋在司徒忠夫婦面前,對著滿堂賓客福了福身子,拉開嗓門朗聲的道︰
「感謝諸位貴客特地前來為妾身和夫君祝賀,妾身感激不盡,這廂便妻代夫職,在此以水酒三杯,向諸位貴賓致謝。」,
才說著便一派理所當然的自個兒斟了三杯酒,當著眾目暌暌之下一飲而盡,後又落落大方的笑道︰「大家別客氣,盡避盡興地進膳飲酒,不必拘禮。」
話落,她便端著三壺酒和一只酒糟,像只耀眼亮麗的彩蝶,蓮步輕移的穿梭在滿堂賓客之間,一下子敬酒、一下子和賓客暢所欲言,緊緊地抓住了所有在場賓客傾慕贊嘆的目光,成了晚宴里唯一的主角。
被冷落一旁的司徒忠夫婦和司徒衍、司徒昭兄弟面對此情此景,皆錯愕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這就是司徒竣所謂的︰端莊溫婉、知書達禮的美賢妻!?
自從龍君瑋踏進大廳後,是晚的喜宴使全由她主導招呼,完全毋需司徒忠夫婦出面。
他們老夫老妻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坐在自個兒的位置上,閑閑沒事的進膳。
本來該負責向賓客敬酒的司徒衍、司徒昭兩兄弟,因為該做的全給龍君瑋包辦了,所以也只有閑在一邊納涼的份,索性也坐下來,安安靜靜的和爹娘共進晚膳,樂得輕松在。
※※※
兩個弟弟自稍早捎來龍君瑋已進門的信兒後,整夜下來便不曾再捎來任何消息,害司徒竣悶得發慌。
罷了!沒捎信兒送來就表示一切都在爹娘和兩個弟弟的掌握之中,他就自個兒打發無聊的時間吧!
算算時間,再要不了半個時辰,晚宴便會結束,他的沖喜娘子就會被送進洞房來,到時他就不會無聊了。
怎奈事情未如預料,他在洞房里一直待到夜深人靜,依然不見龍君瑋進新房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從沒听過新婚夫君獨守空閨,新婚娘子遲遲未進洞房的荒唐事,沒想到居然發生在已身上。
司徒竣正想偷偷溜出瞧瞧時,突然一股濃郁的酒味自門外飄逸入室,少頃,腳步聲跟著由遠而近的揚起。
來了!
司徒竣精神為之一振,趕緊躺回床上裝病,等著給進門來的龍君瑋下馬威。
砰——咚——!
新房房門被猛力推開,身著大紅嫁衣的龍君瑋雙頰微醺,步伐卻極為穩定的翩然入室,逕走近床邊,對著方要開口的司徒竣搶白道︰
「夫君,妾身進房來了。現下夜已深,咱們還是早點兒歇著,趕明兒起床再聊。」說罷便蜷起雙腳上了床,用力一頂,硬是把司徒竣往牆邊推擠了過去,給自己要著了不算小的床位,香軀一倒,便側著身子面朝外頭酣然入睡。
傍擠得貼著壁的司徒竣,好不容易翻過身,若非為了佯裝病弱體虛,他才不會如此蹩腳。方要出聲教訓不知分寸的新婚娘子,赫然發現龍君瑋早已夢周公去,只留下滿身酒氣和他為伴。
司徒竣簡直啼笑皆非。
酒醉的新嫁娘與獨坐未眠的新郎倌,這像話嗎?
皇上賜他這個沖喜娘子,是要她帶來「喜氣」而不是「酒氣」哪!
低凝酣然沉睡的龍君瑋一眼,司徒竣不禁暗嘆一氣。
罷了!就明兒再好生教訓這女人吧!之後,他也躺平了身子,決定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兒個好教這醉酒娘子。
他不會笨到和一個喝醉酒的女人論理,那只會徒勞無功,所以今夜才會決定先放她一馬。
翌日清晨,天色尚處于濃霧籠罩的朦朧之中,睡得正香甜的司徒竣,突地被一聲駭人的春雷給嚇醒了過來。
「夫君,早,該起床鍛煉身子了。」原來那聲巨響不是春雷,而是龍君瑋對他附耳大吼。
司徒竣很想破口大罵,但回心一忖,他現下的身分是病入膏肓的東陵小王爺司徒竣,哪來的氣力罵人?只好硬生吞下已到嘴邊的怒氣,佯咳數聲、氣若游絲的問︰
「原來是娘子,天色未亮,娘子何故如此早起?」敢情這是她開始對付他的第一步?很好,他就陪她玩玩。
龍君瑋精力旺盛,一點兒宿醉之象也沒的朗聲笑道︰
「妾身方才不就說了?咱們該起床鍛鏈身子了。」
祖女乃女乃說過,若這病號新婚一年內便翹辮子,她就得再嫁。為了不讓此等慘事發生,她早就計劃要當,從新婚第一天便開始好生鍛煉這病號,以確保這病號能拖個一年再掛掉。
「鍛煉身子?誰的身子?」司徒竣又是一連串的佯咳。
「當然是夫君你的身子了。」龍君瑋理所當然的直言,順手將上的外衣給司徒竣披上,冷不防的猛力拖他下床,「好了,別再窮磨菇了,咱們快到中庭的習武場去運氣練功。」
司徒竣礙于裝病不能抵抗,結果硬是給龍君瑋扯下了床,心中氣極的他,按捺住滿腔怒火,佯作一氣不接下氣的說︰
「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的身子實在沒法挨得住這番折騰,還是請娘子侍候我躺回床上歇著罷。」原來這才智不足的笨女人打的是這等主意,真是太愚昧了。
龍君瑋早就知道司徒竣會拒絕,一點也不氣餒——久病不起的病號都是這樣子的,所以她早準備好應對之策,溫柔體貼的笑言︰
「夫君先別急著下結論,妾身早想到夫君長年臥病于床,身子必是孱弱不堪、不良于行,所以特別為夫君打造了助行工具。」
說著,她便回眸拉開嗓門對著房門大聲吆喝道︰
「二弟、三弟,別杵在廊上打盹兒,快把那助行工具給搬進房里來!
「知道了!」被迫等在門外的司徒衍和司徒昭有氣無力的應聲。
正當司徒竣納悶的當兒,只見司徒衍和司徒昭步履踉蹌,猛打著呵欠將一座木制輪椅給抬進了門。
「這是在干什麼?」司徒竣一見著那木制輪椅心中便有了譜,但還是按兵不動的輕問。
龍君瑋有問必答,宣布︰
「這就是妾身方才說的,妾身特地為夫君制造的助行工具,如此一來,夫君不必自己步行便能到外頭去了。」昨兒個,她就是為了運送這座笨重的輪椅才會耽擱了行程,姍姍來遲。
「等……」
司徒竣方要出聲阻止她,龍君瑋已再度拉開嗓門對互靠著彼此打盹兒的司徒衍和司徒昭大聲吆喝︰
「二弟,三弟,你們別又在那兒偷打盹兒,還不快上前攙扶你們兄長,將他安置于這輪椅上?」
「知道了!」司徒衍和司徒昭應聲合作無間地把床上的司徒竣給架上了輪椅坐定,完全無視自家兄長頻頻以眼神示意他們住手的暗號。
他們是存心的。
昨兒個,他們兄弟倆舍命陪著千杯不醉的龍君瑋喝酒,喝得東倒西歪。然,今兒個清晨,宿醉末褪便又被龍君瑋給硬生生地拖出溫暖舒適的被窩,拖著極度不適的身子去搬這座笨重得折騰死人的木制輪椅,搞得更加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