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讓院長房間傳出的詭異叫喊顯得格外清晰淒厲。
吉兒听得心驚膽跳,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卻直覺蘿菈有危險而想去救蘿菈,院長卻死命制止她。
「別去,吉兒,求妳……」院長萬般無奈地老淚縱橫。
院長?
吉兒才要開口,肯恩已先搶白︰「對。小美人修女,人家正在親熱。妳別不識趣地去打擾人家的好事。」
「好事?」吉兒滿臉疑問。
「就是男女之間魚水交歡那檔事嘛!還不懂?唉!修女就是修女,我指的是──」
「住口,求求你別再說了……別說……」院長泣不成聲地苦苦哀求肯恩,不想讓單純的吉兒知道丑陋可鄙的真相。
肯恩倒是出奇合作,未再多言。
「院長?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吉兒見狀更覺不妙。
無論吉兒如何懇求,院長就是不言不語地死抱住她不放,一徑地猛哭弄得吉兒心如懸旌卻又無可奈何。
蘿菈淒厲的哭叫聲偏不時傳來,讓吉兒愈加心亂如麻。
熬過可怕的等待,院長房間終于打開,走出來的卻只有衣衫不整的史賓賽,他對肯恩招手示意準備離去。
肯恩隨之對院長道︰「老太婆,今天就到此為止,告訴那個小美人放聰明一點,千萬則學那兩個賤貨尋死,否則我可不保證史賓賽會繼續資助這間破雜院。」
語畢,兩個男人便駕車離開。
吉兒這才注意到一直躺在床上的安琪和美娜早已斷氣死亡,過度的驚愕讓她變得非常激動而語無倫次︰「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安琪和美娜為什麼會死?為什麼……」
「她們是不堪折磨而自殺的。」蘿菈森冷的聲音傳入吉兒耳里。
吉兒回眸旋即因蘿菈淒慘的模樣震愕得無法言語。
蘿菈全身赤果,全身多處有奇怪的瘀紫和鞭傷。雙腿內側還有血跡。
「就算妳再單純也看得出來我發生什麼事了吧?」蘿菈的聲音冷得像冰。
「妳──」
「這就是那個偽善家的杰作,那個性變態的人渣以資助孤兒院當籌碼,對我和美娜、安琪,還有院里其它成年的女孩進行性虐待,玩膩了就丟到肯恩那個黑道頭頭旗下的妓院去賣春賺錢,美娜和安琪就是不堪折磨才會相約一齊自殺,懂了沒?」蘿菈絕望地自嘲。
「可是那個史賓賽在電視上明明是個慈悲為懷的慈善家、榮譽國民──」吉兒困難的支吾。
「是偽善家。外表光鮮亮麗、私下和黑道頭頭肯恩狼狽為奸的衣冠禽獸。一個到處蹂躪女性、要盡天良的色魔人渣,居然是意大利的榮譽國民,永遠也不必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簡直是天底下最大、最荒唐的笑話,妳說是不是?」
「我──」
蘿菈的控訴讓吉兒想起拉斐爾所說的白道敗類,莫非史賓賽就是拉斐爾所說的白道敗類?
「妳是修女,相信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壞人、相信神愛世人,可是我卻無法認同。如果世上沒有真正的壞人,那史賓賽和肯恩那兩個人渣算什麼?如果神真愛世人為什麼放任那些人渣來欺凌我們這些相信神的弱者?妳告訴我、告訴我啊!」蘿菈咄咄逼人、愈說愈激動。
吉兒幾乎招架不住,節節敗退,終至踉蹌的重跌倒地。
蘿菈見狀不住了嘴,寒霜罩頂的下逐客令︰「夠了,妳走吧!立刻走。」
「蘿──」
「走!我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神父、修女之類的聖職者,妳走!」
愈是面對代表聖潔無瑕的神父、修女,愈會令她自慚形穢,她不想讓自己更可憐。
吉兒咬緊牙關使勁爬起來,踉蹌地倉皇逃出讓她崩潰瘋狂的可怕旋渦。
沿途上,吉兒只有一個念頭──她要見拉斐爾,立刻見拉斐爾!
***
結果,吉兒在拉斐爾的主教宿舍門口等了一夜,依然不見拉斐爾歸來。
倒是她隔壁房間的約瑟芬修女氣急敗壞地把她拉去看電視正在緊急插播的晨間快報。
「米蘭近郊的聖若望孤兒院昨天深夜遭警方線民密告實為賣春組織,警方接獲線報旋即出動對望若望孤兒院進行搜證,結果當場人贓俱獲,查獲多位正在進行賣春交易的男女,並在院中發現兩具女尸,院長因東窗事發而心髒病發生命垂危,目前已由警方送至鄰近醫院救治,院里陷入一片紊亂。今晨附近民眾獲知這個駭人听聞的消息後,紛紛群集至聖若望孤兒院門口抗議,部分民眾還群情激動的向孤兒院丟擲雞蛋和石頭,群眾代表們並公開要求孤兒院立刻關閉遷移,使現場包加混亂並一度失控,幸而警方奮力維持現場,目前情況雖仍混亂。但已在警方控制之中……」
吉兒再也听不下去,即刻趕往聖若望孤兒院。
一到現場敖近便被憤怒的抗議群眾擠得無法再向孤兒院靠近。
「讓我過去,求求你們讓我過去──」吉兒急得頻頻大叫,可惜叫聲被群眾抗議聲淹沒,徒勞無功。
明知就算能突破群眾築成的人牆,警方也不會輕易放她進孤兒院里,但吉兒還是不肯經言放棄,拼命的擠向人潮。
一個不小心,她被擠得跌倒,眼看即將被人群當成肉墊踩踏,幸而有人及時搶救她月兌困。
吉兒卻不領情地拼命掙扎吼嚷︰「放開我,我要進去找蘿菈,放開找──」
「吉兒,冷靜下來,是我,吉兒!」拉斐爾試著引起她的注意。
「拉斐爾!?」吉兒見到他優雅溫和的面孔,積壓了一整夜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泛流不止。
拉斐爾一面為她拭淚,一面低柔的輕喃︰「先別哭,妳不是想進去看看蘿菈?我們這就進去。」
「可是進不去啊!」
「誰說的,過來。」他撈起她的腰往上一躍,沿著懸吊在空中的垂梯矯健地攀爬。
吉兒這才發現上空有一架直升機在盤旋,他們正是要攀上直升機。
拉斐爾事先已和警方取得共識,所以他們很順利地進入警力層層封鎖的孤兒院。
「蘿菈,蘿菈,妳在哪里?回答我,蘿菈!」吉兒像無頭蒼蠅漫無目的地亂闖。
「這邊,吉兒。」拉斐爾把她拉進院長室。
瞥見蘿菈的身影確實讓吉兒一陣驚喜,但旋即被四周彌漫的愁雲慘霧吞噬了喜悅。
望著蘿菈冰蠟般的側臉,吉兒像被施了魔咒,無法出聲喚她。
電話驟響,是醫院打來傳報院長方過世的不幸惡耗。
「不──」蘿菈歇斯底里她哭喊嘶嚷,拉斐爾和旁邊的人紛紛安撫她。
吉兒卻定在原地,生根似的無法動彈。
開啟的電視正在插播一則專訪史賓賽的新聞──
「史賓賽先生,您知不知道您大力資助的聖若望孤兒院事實上是個賣春的大本營?」
「院方有一名保母指控您是罪魁禍首,先玩弄她們,等玩膩了便丟給一位叫肯恩的黑道老大強迫賣春,對于這項指控,您有什麼看法?」
「史賓賽先生,我們都知道您是有名的大慈善家、榮譽國民,不可能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所以請您發表對這項不實指控的看法?你會提出告訴嗎?」
在眾多記者爭相追問下,史賓賽終于松口,一臉遺憾的發言︰「對于聖若望孤兒院的不實指控我感到很遺憾,不過我可以體會他們想逃避罪行、嫁禍別人的心理,畢竟他們都是沒有雙親的孤兒,你們知道的,孤兒都比較憤世嫉俗、心態偏激不平衡,所以為了享樂而出賣皮肉也是無可厚非,我們應該用更寬容的心來看待他們,畢竟他們會這麼惡劣也可說是社會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