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後,石杰沒來。
十分鐘過後,石杰還是沒來。
「該死,那個大渾蛋又騙我了!」畢海藍覺得自已真像傻瓜。
篷外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一定是那個大渾蛋回來嘲弄我的!畢海藍氣極。
「等著瞧吧!你不會每次都得逞的。」她邪門的檸笑。
她找了茶幾上的茶壺托盤,躲在帳篷入口左側,等待獵物前來受死。
丙然,獵物微傾身子,頭向前探,踫觸到篷幔,眼看就要入內。
「大渾蛋,看招!」畢海藍用盡畢生最大的力氣,把托盤狠狠地砸上探進來的大頭。
「唉……」一聲申吟後,獵物重重摔落地面。
奇怪的是,還伴隨鍋碗打翻的聲音。
「你在搞什麼?」雷御風的聲音尾隨進篷,凌厲的雙眼逼視著她。
「你……啊……」畢海藍的下巴因過度震驚,險些嚇掉。
怎麼會這樣?
懊打的人是雷御風那個大混蛋,為什麼被她打到的卻是無辜的石杰,和不該陪葬的早餐?
這會兒,那個該被她打的人,大刺剌地坐在一角瞪她,無故遭殃的石杰默默地收拾和他一樣無辜的滿地早餐。
而她,只能乖乖的縮在床角,滿是歉意地默默注視無辜的石杰、哀悼同樣無辜的早餐,在心中偷偷臭罵翹著二郎腿、一派王者之姿猛瞪她的雷御風。
她該向石杰道歉的,但就是說不出口,總覺得一旦道歉,就好象在向雷御風示弱,氣勢立即矮了半截,她不干!
石杰終于收拾好出去,篷內氣氛更加凝重。
「瞪我干嘛?早餐沒了又不是我的錯。」小人犯錯都會無賴的撇清關系。
他還是瞪視著她,不發一言。
畢海藍被他瞪得毛骨煉然,逞能地又說︰「早餐沒了就算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沒飯吃。堂堂大男人為了一頓早餐氣成那副德性象話嗎?也不怕傳出去會笑死人。虧你還是沙漠之狼。」
畢海藍就是那種人家不理她,就以為人家怕她,愈說愈泄的族類。
「別再瞪了啦!有種就再把我抓去賣給奴隸商販,換一頓早餐回來,看世人會不曾笑死你……」吃定人家不會這麼做的女人!
話還沒斂口,就被雷御風攬腰撈起,像貨物似地扛在肩上往外疾走。
畢海藍嚇得花容失色,又踢又打地拼命掙扎,死命地大叫︰「放我下來,我是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我不值錢的,奴隸商販不會笨到和你交換早餐的。你听到沒?快放我下來,我真的是開玩笑的……」雷御風根本不理她,粗魯地將她甩上馬背,鞭策黑色的神駒,遂風飛奔。
「放開我……快放開我……」一路上,畢海藍聲嘶力竭的喊叫掙扎。
怎麼辦?他真的要把她賣了!
沒心少肺的喪心病狂,我做鬼也不曾放過你的,惡魔!
雷御風的馬,並非停在畢海藍以為的奴隸拍賣市集,而是另一個綠洲。
這片綠洲的景致和他們扎營的截然不同。
他們扎營的綠洲,和電視、電影看到的一樣,有水、有草、有樹,很像綠洲的綠洲。
眼前這片綠洲一樣有水、有草、有樹,組合起來卻像仙境,不似一般綠洲。它太過寧謐、太過美麗、太過迷人,以致于太過夢幻,不像該屬于庸俗凡世的真實。
是海市蜃樓吧?畢海藍寧願這麼想。
雷御風不管她是不是正對著良辰美景發呆,霸氣十足地硬扯她下馬,把她丟進湖緣的淺水灣。
「你干嘛啦!」
淹沒雙膝與小腿的沁涼,讓畢海藍知道這湖是真的,這片仙境似的美景也是真的。
她本想再度開罵,抗議他隨意將她丟進湖中,沁入肌膚的冰涼,卻舒服得澆熄她所有的不滿。
回心一想,沒給帶去賣已是萬幸,她就別再計較他的小家子氣,原諒他算了。
一回神,他已站在湖畔,面對她揮甩著黑色的長鞭。
「你想干嘛?」她嚇得連退三步,更遠離湖邊。
他高舉長鞭,使勁猛揮。
「啊……」畢海藍塢住臉,躲入湖中,只剩頭頂露出水面。
頭頂因而遭到空襲,一下、兩下、三下。
可惡,居然連打她三下,不可原諒……雖然一點也不痛。
「你干嘛拿鞭子打人,野人啊!」為了怕他小人的惱羞成怒,再度鞭打她或動起賣她的歹念,她沒敢口氣太差、太凶,還听得出是罵人句型意思意思就是了。
不小心瞄到眼前浮著三顆小隻果,畢海藍旋即明白這三顆小東西就是襲擊她的罪魁禍首。
她才覺得奇怪,他鞭子揮得好狠,怎麼她一點也不痛?
抬眼望見頭頂的隻果樹,她頓時明白過來。
看來是要給她當早餐。畢海藍偷偷瞄了早已離開湖畔,坐在樹蔭下遠眺的雷御風一眼,對自己的小人心態有點心虛。
這怎能怪她,誰教他素行不良……反正她沒有錯就對了。
肚子真的餓了,她開始啃食洗淨的小隻果,香脆甜又多汁,真是好吃。
三顆下肚,正好吃飽。她滿足地掬水清洗,視線再度落在樹下的雷御風。
他好象沒吃東西,不餓嗎?
「喂,樹上還有耶!」她指指頭頂上的隻果,示意他摘下來填肚子。
雷御風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看也沒看她一眼。
「小心眼,八成還在為打翻早餐的事生氣,真小人,嘖!」踫了個軟釘子後,畢海藍低咒數聲,決定玩自己的,不再理他,管他去死。
清澈見底的湖中,突然跳出一只青蛙,畢海藍玩興大起,撩起裙褲和袖管,童心未泯地玩了起來。
銀鈴似的嬌笑聲,夾雜著水聲、蛙鳴聲,一並造訪雷御風的雙耳。
凝望著地無邪純真的舉止,雷御風唇逆不禁泛起柔情的笑意。
畢海藍完全沒注意到他的視線,一心只想抓到那只向她跳撲的青蛙。
「別跑,我抓到你了!」
突然左腳一滑,整個人滑落湖中,只剩個頭露在水面,那只青蛙就跳上她的頭頂,嘓嘓嘓叫了幾聲,像在宣告勝利,按著便跳離她的頭,嘓嘓嘓地跳回水中,像在嘲笑她的狠狽。
炳哈哈!
雷御風忍不住大笑。而且一听就知道是嘲笑。
「你無恥,偷看別人還敢笑!」畢海藍像湖中水怪呼嘯起身,氣勢磅礡不凡,偏偏右腳踩到裙褲,重新跌回水中,氣勢更是磅礡不凡。
雷御風笑得更不留情面,這回除了嘲笑,還有瞧扁她的味道。
這丫頭實在太有趣了,好象隨時都能帶給他驚喜。
「有種就過來和我比劃,別只會在那里笑,膽小表!」畢海藍索性坐在湖中不可一世地破口大罵。
雷御風當真向湖畔疾沖,來勢洶洶的臉上不再只是嘲笑,還有更多的殺氣。
「我是開玩笑的,你別過來……」眼看他殺氣騰騰地朝她揮動黑色的長鞭,畢海藍確信他這次的目標真是她,不是樹上的隻果。「不要打我……」「啊……」當黑鞭正面飛來時,畢海藍怕得緊閉雙眸,雙臂交叉在臉前阻擋,不想被劃花臉蛋。
以為他要鞭打她,沒料到鞭子是纏住她的腰,將她拋向天空,不知會被甩向何處,她不敢看。
只覺得身體吻上樹干……並不怎麼疼……鞭子終于抽離她。
以為劫難已過,才想偷偷睜開眼楮一探究竟,鞭子又無情地揮過來,把她整個人緊緊地纏在樹干上。
「你干什麼?」她這才敢睜開眼楮。
「不想死就閉上嘴。」他瞪她,脅迫感十足。
她果然噤若寒蟬,小人貪生怕死的特質發揮得淋灕盡致。
他斜睨她,樣子看起來好壞,卻有令她臉紅心跳的魔力,「安靜點,馬上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