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僅是一瞬間,但武敘鈜確實捕捉到了孟擎風那稍縱即逝的真正感情──這個男人也愛著家寧,出自真心真意的愛著家寧!所以,他才會對他有著如此深刻的恨意!
「在決斗之前,我必須先跟你致謝,謝謝你這五年來如此用心的對待家寧。」他的話說得非常懇切。
「這不關你的事!」話雖如此,孟擎風的眼中卻再一次流竄過深情的閃熠。
懊說的話說完後,武敘鈜便回到正題,「由你定吧!決斗的時間和地點!」
孟擎風沉笑數聲,便干脆的定出時間和地點,「日出的時候,就在這個地方!」
意思就是要在這里待到黎明來訪。
「行!」武敘鈜倒也爽快。???杜希文把初家寧平安的送回「格蘭登」城堡,便將她關在城堡最高處的房間里,命令絳月小心盯牢她之後,便帶著玄日前去搭救武敘鈜。
初家寧在高處不勝寒的窗口,對著漸行漸遠的直升機猛叫︰「放我出去!我也要去救費里克斯,听到沒有!」
那直升機當然是沒听到她的嚷叫,自顧自的飛出她的視界。
初家寧約莫是喊累了,退回牆角的一隅,冷靜下來思索更可行的方法。
她仔仔細細的將整個房間端詳了一遍,旋即掉入更深的絕望深淵。
此處房門從外頭緊鎖,又有人看守──看守人想當然便是絳月──所以想從門口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出口,就只剩下那個沒有窗欞的窗口了。
問題是,那個看似毫無防備的窗口下,卻是怵目驚心的洶涌濤流,再加上如此高的高度,若真跳下去,不摔死也會淹死,萬萬行不通。
「這可怎麼辦才好……」
初家寧六神無主的在屋內來回跺步,就是想不出一個較?妥當的辦法。
在她心急如焚的來回跺步間,旭日不知不覺中,悄悄的透露第一道曙光,而在未來得及全面佔領大地之前,便被一大片「不速之烏雲」遮掩去所有的光芒,原本該愈變愈亮麗的穹蒼,霎時烏雲罩頂,緊接著便在一陣驚天動地的雷鳴聲中,下起傾盆大雨,而且雨勢愈來愈大,閃電頻鳴,像極了世界末日降臨的情景。
轟──隆──!
初家寧似乎是被震耳欲聾的雷聲懾住了,嚇得定在原地動也不動,兩眼睜得如銅鈴般大,呆滯的瞪視著天邊忽明忽滅的可怕雷光,被封印的記憶似乎逐漸崩毀。
「救我──費里克斯──」她的腦海有如萬馬奔騰般紊亂失序,好象有一股偌大沉郁的不明黑團即將自記憶深處爆開,一顆心毫無道理的猛跳。
她居然這麼怕大雷雨,五年來,她都不曾害怕過的呀!
「費里克斯──」
意外的是,在驚慌失措的恐懼中,「敘鈜」那個男人的影像卻在心中愈放愈大,幾乎和費里克斯重疊。
懊死!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著那個連臉都看不清楚的夢中男人。
但不知為什麼,她愈是命令自己停止去想「敘鈜」,「敘鈜」的影像就愈加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腦海、心湖,偏偏只有臉部看不清楚。最不可思議的是,好象有股不知名的龐大力量,一直在催促她、強迫她去挖掘早已沉澱的記憶。
轟──隆──又是一聲令人膽戰心驚的巨雷。然而,每一次雷鳴,似乎就勾起她多一分的記憶,好象快想出什麼被她遺忘多時、卻很重要的東西呼之欲出,牽引著她無怨無悔的走向雷雨交加的窗邊。
「再一下子就好了──再一下子──」初家寧像在念咒般,不停地喃喃重復著相同的執著。
任憑狂風暴雨、紫電驚雷如何放肆狂飆,都阻擋不了她移向窗邊的腳步。
對此刻的初家寧而言,再大的雷雨,都像消音的影片般,一點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再一下下就好……」???眼看決斗時間將屆,卻兀突下起瀚瀚雷雨,武敘鈜不禁心頭大亂。
正好杜希文和玄日的直升機趕到──「敘鈜,快上來!」杜希文打開艙門,冒著暴風雨探出頭來?喊。
玄日在杜希文的示意下,放下機上的梯子。
「知道了!」武敘鈜轉身便打算躍上從天降下的梯子。
「膽小表!不準逃走!」孟擎風朝武敘鈜的左腳側邊,威脅性的開了一槍。
武敘鈜因而回頭,朝他疾步走去,拉起孟擎風的手上的槍,按住孟擎風的手指扣下扳機,往自己左肩開了一槍。
在孟擎風驚愕得說不出話時,以懾人的氣魄和氣勢表示︰「這槍算我食言、請你延期決斗的代價,但是請你諒解,我必須立刻趕去保護家寧,家寧那丫頭最怕這種大雷雨了,我再不去,她一定會無助的哭成淚人兒!」
語畢,他便頭也不回的按住鮮紅的左肩,箭步奔向梯子,不顧肩傷,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
「舵主──」孟擎風身旁的侍從才剛要說些什麼,但被孟擎風大手一揮擋下去。
「你們全都留在這兒,稍後再派一駕直升機跟來。」
「是,舵主!」
孟擎風交待完畢,便尾隨武敘鈜攀上梯子,不帶火藥味的仰頭道︰「現在是休戰期間,多載我一個無所謂吧!」
武敘鈜和杜希文交換了一下眼色,武敘鈜便回眸對腳下的孟擎風道︰「格蘭登歡迎你。」
直升機便在大雷雨中,由駕駛技術精湛的玄日操控,險象環生的高速向前直飛。???雨勢愈來愈浩大,雷聲亦愈來愈大,閃電更是愈來愈逼近「格蘭登」城堡。浩浩雨勢早已讓河川水位暴漲,格蘭登早已成了四面環水的孤立城堡。
初家寧攀附在窗台前,引頸仰望雷雨交加的穹蒼,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海中,「再一下子我就會記起來了──」
偏偏老天無眼,一個足以毀天滅地的巨雷筆直的朝初家寧所在的方向直劈而下。
轟──隆──!
「啊──」初家寧在一聲慘叫聲中,隨著被擊碎的窗台落石,一起往下墜落。
在墜落的?那,「敘鈜」那張始終模糊不清的面孔,霎時變得格外清楚,並和費里克斯的臉重疊在一起。
「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初家寧一點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目前的危急處境,欣喜若狂的接收那如潮水般涌回她腦海中的那些失去五年的記憶。
「家寧──危險──」拚命趕回來的武敘鈜,正好目睹初家寧從窗台墜落的一幕,臉色大變,不顧一切的打開艙門,二話不說的往初家寧墜落的方向猛力俯跳而下。
「呆子,你找死啊──」孟擎風伸出手要攔阻不要命的武敘鈜,卻被一旁的杜希文阻止。
「別白費心機了,他不會听你的,你攔不住他的,對敘鈜
而言,家寧是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寶貝,你想你能阻擋得了一個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嗎?」杜希文語重心長,言簡意賅的表明心?。
如果今天落水的是他的心荷,他的做法一定和敘鈜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太了解那種愛逾生命的深情是什麼,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阻止武敘鈜。
他的話對孟擎風而言,簡直就像青天霹靂,沖擊得孟擎風頓時全身無力,沿著艙門,緩緩滑坐在艙門邊,啼笑皆非的叫嚷著︰「瘋子──你和武敘鈜都是瘋子──你們都不是正常人──是完完全全的瘋子──」
所以,他這個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斗贏武敘鈜這個連命也賭上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