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何少昂和段仲剛便安排他們兩人到客艙歇息,未再多問什麼,而武敘鈜和初家寧也未再主動表示什麼。
海上的生活便平靜無事的過下去,直到滿月之日到來──面對心上人,挖心剖肺的痛楚,初家寧再也顧不得一切,失控的飛奔至段仲剛及何少昂面前,「趴」的一聲長跪不起,又是磕頭又是涕淚俱下的道出一切的真相,並提出允許讓他們進入「風谷」,好向「醫壇三怪」求醫的心願。
當然,除了武敘鈜有關的部分外,初家寧對紅門的事是只字未提的,這是她對武敘□信任她的回報。而何少昂和段仲剛也很合作的未再做進一步的打探。
段仲剛和何少昂听完初家寧的話,二話不說的便接受她的請求,而且立刻付諸行動。
七天後,武敘鈜的毒癥發作結束當天,正巧也是「風谷」
那邊傳來「真正的主人」允許武敘鈜和初家寧入谷的消息之日。「你們都不問我紅門的事嗎?」武敘鈜百思不解的正視著段
仲剛和何少昂。
他非常了解,就像紅門處心積慮的想探知風谷的訊息一樣,風谷也同樣汲汲于打探紅門的一切;尤其眼前這兩個男人,又都是風谷最高權力中心的「代理人」,更沒有理由不想從他口中打探紅門訊息的企圖,偏偏他們兩個就是沒那種?象,所以武敘鈜才會按捺不住「先聲奪人」。
何少昂和段仲剛交換了一下視線,溫和誠懇的道︰「我們確實很想知道紅門的事沒錯,但我們絕對不要從同?風谷人的口
中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已把他們兩個當成風谷的伙伴了。
武敘鈜深受感動,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話說。不過,心中卻萌生了一股對「風谷」的認同感;依偎在他身邊的初家寧也人同此心,心同此情。
友誼之神,便在不知不覺中造訪了船上的一群人。
何少昂善解人意的拍拍武敘鈜的肩膀,提出橫亙在他們眼前的最大難題,「我覺得我們目前最該擔心的是,該如何說服『醫壇三怪』替敘鈜醫病!」
一句話提醒了一伙人。
這確實是個天大的難題,于是乎,一伙人又陷入苦思之中──???
風谷赫赫有名的「醫壇三怪」──「見死不救」、「六親不認」和「冷血華陀」有名的不只是他們神乎其技的醫術,同時還包括他們亦列?一流的古怪脾氣。
因此,武敘鈜和初家寧一行人,都有放手一搏的必死決心。
哪知幸運卻意外的降臨──「冷血華陀」居然主動接下這個難題!
不過,天下終究是沒有可以白吃的午餐,他開出了一個條件──「在醫治期間我希望這位小姐離開風谷,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來見這位小扮,而且,這位小扮必須答應,由我派遣的人照應他。」「冷血華陀」果真不負其冷血的特質,眼看著武敘鈜
y和初家寧的小倆口臉色愈來愈矛盾痛苦,他就說得愈發痛快。
「算了,我不需要你!」武敘鈜斬釘截鐵的斷然拒絕。他寧願一輩子失明,且?劇毒所困,也不要讓心愛的女子無處可去,更不要她離開自己身邊,他已經承諾過她,要生生世世和她相伴相隨的。
「我答應!」初家寧的答案和武敘鈜大相徑庭,語氣倒一樣堅決,嗅不到絲毫轉寰的空隙。「不過,你要保證你一定能治好敘鈜!」
只要能治好他的病癥,讓他今後都不再陷落人間煉獄,並讓他重見光明,這一點小小的犧牲,她可以忍受。
「家寧──」
武敘鈜感動之余,鼓動廣長之舌,想大舉說服伊人改變介石之心。「冷血華陀」卻搶先他一步,以極?刺耳的腔調吹了一大聲口哨,極盡嘲弄的道︰「男人果然是這世界上最自私的生物!明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給心愛的女人幸福,還是要自私的將心愛的女人強留在身邊,難怪人家常說男人其實比女人還要自私自利好幾倍!」
「閉上你的臭嘴,不說話沒有人會當你是啞巴,難道要像你這樣冷血無情、見死不救才叫不自私的好男人嗎?」初家寧卯足全力反擊,他的話字字錐得她心慌慌,一抹不安的不踏實感自心湖底層竄升。
「冷血華陀」一點也不?忤,不痛不癢的提出「更正」,「小姐,你太?舉我了,我只有『冷血』的封號,『見死不救』
可是另外一個名過其實的無聊家伙的稱號。」
他們「醫壇三怪」向來亦敵亦友,誰也不服誰。
「你少裝蒜,我──」
「我也答應你的條件!」武敘鈜以一種詭譎得令人如坐針氈的口吻,更改自己的答案。
「冷血華陀」那席話像一條最無情的長鞭,狠狠猛猛的鞭笞他的良心,鞭醒他的理智,同時也粉碎了他原先的想法和抉擇。
「敘鈜──!?」他的改變心意固然使她很高興,不必再多費唇舌去說動他沒錯,然而,凝睇他那冷靜詭異得駭人心肺的冷峻側臉,她的心卻失序的狂跳。心中那抹不安像炸開的原子彈般,放肆猖狂的擴展其版圖。
「這不是你的希望嗎?我只是不想辜負你的一番心意。而且,我也重新想過了,只是個短暫的別離,我就能重見光明,親眼端詳你的容?和你如月光般耀眼奪目的金色長發,這個代價並不算高昂,是不是為」武敘鈜隨話奉上一朵極具魅惑力的笑。
「對──對呀──」初家寧期期艾艾的支吾其詞。
盡避武敘鈜的話是那麼無懈可擊,說話的表情是那麼深具說服力;然而,正因為一切完美得過份,反而加劇了她心中那把熾烈狂燒的不安焰火。
吁──!「冷血華陀」聞言,又是一聲清脆響亮的口哨。
「敘鈜──」初家寧也不十分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爭辯什麼,心緒亂糟糟一團。她是怎麼回事?這不就是她的希望,現在敘鈜
澳口答應了,她怎麼反而渾身不對勁起來?難道是因為意識到小別的錐心之痛所造成的嗎?對!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初家寧?自己惶恐驚悸的心顫,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釋。
武敘鈜投了一記完美得令初家寧無法反擊的直球,「怎麼?
難道你又臨時改變心意,不希望我重見光明了?」
「不是!當然不是這樣,我是──」初家寧急急的澄清。
「冷血華陀」卻不再給他們小倆口唱雙簧的機會,強勢的喊︰「卡!」,「既然達成共識,那就立即付諸行動,省得下一秒鐘,我又突然改變心意。」
听到他威脅感十足的發言,武敘鈜和初家寧很有默契的都不再爭辯。
「你需要多久的時間才可以醫好敘鈜?」初家寧可不會忘記問這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眼楮三個月,劇毒不確定,有待觀察,不過三個月後的今天,你就可以回來風谷看看結果。」「冷血華陀」表現得相當干脆。「你先別急著走,我先送這家伙到我的醫療室去,再送你出谷。不許有異議,這是附帶條件。」他不會給人反對他的機會。
「就這樣吧!」武敘鈜搶先做下決斷。
初家寧也就未再多說什麼,只是心中那股不踏實感愈來愈濃郁。
始終謹遵「觀棋不語真君子」之游戲規則,在一旁靜靜旁觀的段仲剛和何少昂眼神交會之際,對于武敘鈜的意圖,皆有一種男人共有的了解和惋惜……至于段仲剛那個人小表大的寶貝千金段水樓,早就在回風谷之前,便和他們分道揚鑣,到母親丁盼荷最鐘愛的「尋荷雲居」,向她報告所發生的一切,並轉達初家寧的心意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