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激動得輕顫,他倒抽了一口氣,費力的把依戀的視線強迫移開她,否則下一秒鐘,他一定會失控的撲上去,不顧一切的物上她的唇、吻遍她的心。
噢!神啊!為什麼世上會有如此令他情難磨滅的忘憂草?
不經意的,他被書桌前玻璃書櫥里的擺設嚇了一跳。
是我?全是我的蠟像?他瞪大了雙眸,看個仔細——
玻璃書櫥里那二十個左右的小蠟像,每一個都約莫易開罐可口可樂般大小,而且每個表情都栩栩如生,有拉小提琴的、有拿指揮棒的、有坐在鋼琴前沉思的、有騎在馬上的——,從那二十來個活靈活現的蠟人身上可以知道,雕塑他們的人是如何的用心,投注了多少情愛在上面。
他看得痴痴呆呆,不禁垂下眼簾,就怕再看下去,會情不自禁的淚灑當場,誰知垂下眼簾後,又在案頭厚厚的玻璃桌墊下,看到一首字跡絹秀的詞,那是莫憂的筆跡,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把那首詞看了一遍︰
真心相愛過的人為何終究還是離分
對你用情那麼深我從來不知要悔恨
驀然回首望前塵你總是對我萬般心疼
如今你人去樓空徒留清風笑我太認真
別笑我痴傻
別說聰明的人該學會遺忘
就算紅顏會老
就算青春已逝
我依然那麼認真
盡避窗外雨紛紛卻洗不盡我滿臉淚痕
盡避窗外雨紛紛卻褪不盡我滿腔痴情
「莫憂,妳這個傻瓜——」他心痛如絞,眼眶紅熱,泛起霧氣。
「你說誰是傻瓜?」君莫憂眼見已達到她想要的「舞台效果」便「適時」醒來。
背對她的李承烈心頭一驚,連忙調整紊亂的情緒,力持鎮靜的開口說:「妳醒了。」確定自己的表情不會很奇怪後,他才敢回眸再一次面對她。
「是醒了,一醒來就听到有人罵我傻瓜,而且這個人還是沒經過我允許就擅自闖進淑女閨房的大。」她故意嘟著嘴夾槍帶棍的說。
「我是因為——我有先敲門,結果——妳沒回音,門又沒鎖——我就自己進來了,對不起。」他語無倫次有些心虛,以前和她在一起養成不敲門就自由進門的習慣,讓他一時忘了自己現在是「艾森」不是「承烈」,沒有承烈獨有的「特權」。
「好吧!看在你沒有惡意的份上不和你計較,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原諒你。」她煞費苦心設計的結果,就是等著說這句話。
「妳說。」
「陪我出去逛逛,放心,我知道你有私人因素,不便以真面目見人,所以不方便外出,不過我有的是辦法,來,坐下,面向我!」她興奮的下達命令。
他乖乖照做,莫名所以的問道:「妳想要我做什麼?」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別動,否則一切免談!」她拿出早準備好的大箱子打開,里面盡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化妝用品。
李承烈見狀,不安之感頓時升起,才要再問,君莫憂就先聲奪人,「你只要再多吭一聲,就拉倒免談!」
這下子李承烈心中再有多少個「?」或「!」,也只有暫時當超靜音冷氣機——安靜無聲——的份兒了。
時間在君莫憂拿李承烈的臉當「塑材」精心「雕塑」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已是艷陽高照的時刻。
「完成了!」君莫憂高興得跳起來,拿了一面鏡子放在李承烈面前。雀躍萬分的連聲嚷嚷︰「你自己瞧,夠帥吧!而且完全看不你原來的模樣,對不對?」
「這是——妳——」李承烈瞥見鏡中那個完全是另一張面孔的自己,吃驚的一時有些口齒不清外加結巴,「妳——妳會 易容術 ?」
好巧的技法,不輸風谷那幾個高人哩!她什麼時候學會這招?又是跟誰學的?
他記憶中那個瀾漫天真的小莫憂,不應該會這種特殊絕技啊!
君莫憂不可一世的自吹自擂,「你現在知道本大小姐不是泛泛之輩了吧!」
「佩服之至!」他衷心贊美。
看來,分別的四年間,一切都改變了,他已不能再用記憶中的印象來看待眼前的她,他深切的體認到這點。「是誰教妳易容術的?」
「就是你身後那些蠟像嘍!」
「呃?」
「我因為對承烈念念不忘,有一天在電視上看見介紹世界各國蠟像館的節目,望著那些栩栩如生的蠟像,我一時心血來潮,決定自己做些蠟像試試,結果就玩出心得和與趣來了,慢慢的就把那套塑造蠟人的技術應用到自己臉上,再參考研究相關書籍和技術,用來做為逃家的妙方,我的易容術就是在那種情形下,無師自通的,我很了不起吧?」
「是很了不起!」他更深切感受到她和記憶中的不同,也更舍不得她——或許是在風谷待久了,見多了才氣縱橫的女子,加上長年擔任「特殊保鏢」冒險犯難的結果,讓他變得對才女型的女子情有獨鐘之故,他靈光一閃,道:「如果可以,我在這兒期間,要外出時,能不能都請妳幫我 打造新面子 ?」
「唔——好吧!」她故做不屑,事實上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好了,你先下樓等一下,該我 打扮 了。」
李承烈挺合作的,二話不說便帶上門下樓去,想趁等她的時間,向範修羅和李承瀚「現」一下莫憂為他打造的「新面子」,可惜未能如願,他到達客廳時才想起昨天深夜,李承瀚和範修羅特地溜到他房間對他說過的事——為了替他和君莫憂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好讓他能盡快取得君莫憂的信任,所以他們一大早就會各自借故離去,把這一方小天地留給他和莫憂培養感情。
因此,他沒能見著他們,一個人坐在客廳等待佳人下樓。
君莫憂在他離開房門後,馬上坐到梳妝台前,不浪費分秒的為自己「打造」一張和李承烈那張「新生俊臉」相襯的俏臉。
她心情好得快飛上天了,這可是她四年來第一次和她的承烈約會哩!一想到這點,她的大嘴就笑得合不攏。不能笑,不能笑,否則破相就得重來了!她雖然這麼告訴自己,還是壓抑不住滿臉笑意。
*****
君莫憂大好的心情在和李承烈上街不到一個小時就轉為陰天,而且怒雷頻鳴。
失算!真是失算!
她不該為她的承烈打造一張如此俊逸非凡的俊臉的。現在好了,滿街的都頻頻以「色線」向他做「精神性搔擾」,甚至是「精神性強暴」,太可恨了,承烈可是她一個人的耶!
都是那些討人獻的花痴害她玩興大減,連去上個洗手間都不能安心,一個不小心,那些自以為漂亮的八婆就三八兮兮的跑來勾搭她的承烈,實在太危險了,害她連一秒鐘也不敢輕忽。
李承烈的心情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已是個如此善妒的男人,面對那一雙雙對君莫憂投以傾慕眼神的「狼眼——」之眼——他恨不得能一人賞他們幾針,弄瞎他們的色眼,看他們還敢不敢再用那種下流無恥的眼神看他的莫憂,哼!
如果範修羅此刻再問他一次,他是不是把親情和愛情混為一談了,他一定可以理直氣壯的說:「不是!」他還不至于有那麼嚴重又變態的「戀妹情結」。
「中午了,我們到餐廳去吃飯,地點我挑,你得听我的。」君莫憂有「王牌」在手,神氣活現得不得了。
李承烈好喜歡她那生動活潑的一舉一動,雖然和記憶中的她截然不同,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吸引著他,讓他像上了癮般,為她無怨無悔的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