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修羅在他走後又重新點燃一根煙,若有所思的想道——也罷!看在那小子一心向學又受教的份上,他就別揭穿他充當「眼線」的事,讓他留下來吧!——誰教他向來愛才。
方芷雲啊方芷雲,你這著棋下得可真高段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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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早上的談話和相處,張媽已經把新任的少女乃女乃方芷雲給詳詳細細的打量過一遍。
她發現方芷雲確實如範夫人所言,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女孩。
不但舉止談吐得體,又很會替人著想,性情又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她很投她的緣。
何況連一向對範志成夫婦都不太親熱,見到陌生人就會怒目吠叫的布魯克,都對她特別例外,一見如故的立刻和她打成一片,足見她是個很特別的好女孩。
原來如此!金媽突然想到什麼,老眼不覺透出深刻的笑意——原來修羅少爺是怕我會以貌取人,對少女乃女乃有先入為主的不好印象,所以才刻意打電話對她說那一番話的,真是用心良苦啊!
「張媽,你在笑什麼?」方芷雲又替她榨了一杯新鮮的隻果汁。
張媽接過手喝了一口,心情更好,兩眼瞇成一線的把範修羅的「用心良苦」說給她分享。
方芷雲听完芳心大動,雙頰泛起藏不住的甜蜜,對範修羅的愛意又增加了一點點。
不用說,她們的話題全部繞在範修羅身上,除了範修羅喜歡「天使型」女人那件事外,張媽真是什麼事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必于範修羅對于女人的喜好,張媽倒也不是刻意隱瞞,而是認為沒有必要,他既然會娶方芷雲,不就表示他已從「天使新娘」那種不切實際的幼稚思想中畢業了。
那麼她又何必節外生枝?是的,方芷雲是個賢慧體貼的好妻子,但張媽永遠不會忘記方芷雲同時也是一個女人這個事實。而女人,通常是善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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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萬家燈火的時刻,範修羅依約踏進家門,對他而言,這只是從一個戰場移往另一個戰場——一個更加耗費心力的婚姻戰場。
他泊好車,深吸一口氣,才打算開門,門便被搶先一步打開。
在他還來不及做進一步反應時,方芷雲的身影已經落入他眼底,她一來就急著施展「媚功」,對他綻放令他作嘔的虛偽笑容,道︰「歡迎回來,辛苦你了,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張媽迫不及待的褒獎方芷雲,「芷雲她的手藝真是沒話說,一級棒,連我都自嘆弗如呢!」她衷心的說道。
由于方芷雲不習慣少女乃女乃的稱呼,所以她就順她的意,喚她的名字芷雲。
他的愛犬布魯克似乎在附和張媽的話,適時吠叫,並友善的舌忝著方芷雲的手,對她大搖尾巴,由于下午剛洗過澡,所以今晚它被允許待在屋內。
方芷雲相當謙虛的說︰「張媽太夸我了——」
「才不呢!我說的都是實話,來,少爺快過來嘗嘗芷雲為你精心燒的晚餐。」張媽熱心的拉扯他。
布魯克也跟在她身旁,一直對他友善吠叫,好象在告訴他,「汪!張媽說的是真的,主人快吃吃看,汪汪!」
面對這樣的情景,範修羅只能一個勁的陪笑。
懊死!這個女人可真高竿。
一天,才一天下來,對他最死忠的張媽和布魯克就已經被她打點得服服帖帖,一面倒的站到她那一邊去。
尤其是布魯克那家伙,竟然對那的女人百般示好,連對他,它都未曾如此熱情親昵過呢!
他瞬間領悟了什麼,又在心中暗罵一番——該死!他忘了布魯克那家伙也是「公性」的!
她可真是「媚」力無邊啊!連狗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範修羅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對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一個不小心,就掉入她的天羅地網,被她啃得尸骨無存,死後墓碑上還被刻著︰「烏龜同好會萬年會長之墓」幾個大字,那才真是奇恥大辱,丟臉丟到閻羅地府去了。
不行!他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在想心事的同時,他不忘陪笑,所以方芷雲和張媽都沒發現他笑臉下的心思。
方芷雲尤其開心,在那兒一頭熱的為他夾菜,努力扮演賢妻的角色。
晚餐就在輕松的氣氛下愉快的進行著。
第六章
在繽紛、浪漫的柔情燈光擁抱下,範修羅面帶應付性的微笑——不過他掩飾很完美——,享受方芷雲巧手烹飪的美食,張媽在一旁侍候著,眼看他們小倆口如此和諧,倍感欣慰,布魯克趴在方芷雲腳邊,在美人玉腿陪伴下,心滿意足的大享方芷雲特別為它調理的晚餐。
張媽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雖她很想當一個貫徹始終的「電燈炮」,但是她那口子應該已經到公車站了,她得去公車站接他才行。
「沒事,你們繼續吃,我要去接外子」她的表情寫著︰「我已跟你們提過了。」
「外子他很少出門,又是個路痴,我再不去接他,恐怕他到明天早上也找不回這里來。」
「那——等一下。」方芷雲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餐,飛奔上樓。
張媽趁這個空檔,對範修羅夸贊,「少爺,你真是好眼光,娶到這麼一個好妻子,放心,張媽沒那麼膚淺,單憑芷雲的外表就否定她,你可以安心了,你的『用心良苦』張媽在和她相處後就發現了。」
範修羅在心中冷哼——是哦!我「用心良苦」,結果你卻自作聰明的曲解我的「用心良苦」,沒三兩下就被那個善于籠絡人心的女人安撫得一心向她,枉費我對你的信任哪!
話說回來也不能怪張媽,全是那個女人太厲害的關系,像他如此高竿的人物,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掉入她的陷阱,更遑論張媽。
張媽一廂情願的在他耳畔嘰嘰咕咕不停,「少爺你剛剛瞧見沒,芷雲的餐桌禮儀極佳,她在喝酒之前一定會先把嘴拭淨,然後才小啜幾口,喝完後一定會留意有沒有口紅印殘留在杯緣,連這樣的小節都注意到,可見她教養非常好,你以前交過的那些女朋友,我從沒看過一個像芷雲這樣好的,難怪你會娶她。」
範修羅心里想的和張媽的大加贊賞形成強烈對比︰張媽到底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唇印不唇印,搞不好她用的是持久性唇膏,不會掉唇膏是理所當然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敝。
倒是他所瞧見的另外一幕,抓他較多的目光和注意力。
在晚餐進行的過程中,他不下一次偷偷的、很有技巧的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省得大意失荊州,在監視的過程,看著她喝酒的樣子,他腦海中竟然浮現一幅絕佳的廣告構圖——性感烏亮的大波浪長發被舄在雙肩腦後,像火焰和著鮮血惹火的無肩帶晚禮服,半敞的低胸中開領口,讓深陷在傲人雙峰間的一覽無遺,加上開高叉至腰部下端的貼身長裙,絕對會是令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性感女神,狂野而風情萬種的趴在覆蓋著西伯利亞虎皮的意大利真皮沙發上,以教人為之瘋狂的勾魂眼波,散發出最危險的誘惑,誘惑著每一雙為她意亂神迷而無怨無悔的醉眼。
對!那正是他正在進行中那個case──最危險的誘惑——的最佳代言人。她確實是他最討厭的典型,但那是以私情而言,站在頂尖制作人的專業立場的話,他絲毫不否定她帶給他的沖擊,在那麼短暫的時間中,他已從她身上尋獲許多極具創意的靈感和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