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避一個月「磨練」下來,耿克柔已經挺習慣她這副凶婆娘的模樣──和她中等發飆的樣子差不多程度而已──但因為一年多來,菲兒應該是「柔弱的」的印象實在已在她腦海中根深柢固,所以面對這個凶暴的席菲兒,她還是覺得怪怪的、不大能適應。
但為了接下來的要事,她還是沉著的對應,輕聲細氣地對霸氣逼人的席菲兒說︰「妳先別生氣嘛!有話咱們待會兒再慢慢說,我們先去把身體弄干,免得真的著涼了,那才真是冤枉,妳說是不是?」
一個多月的相處經驗告訴她,要對付這個凶悍粗暴的席菲兒,「以柔克剛」是最好的法子。
席菲兒的態度果然緩和了許多,「說的也是。那好吧!咱們走!」
她拉著耿克柔和焰擦肩而過時,停下了腳步,出其不意的踹了焰的小腿骨一腳。
焰因為沒料到她會有此一招,全然沒提防,被踹得好扎實,痛得直跳腳。才正要吼人,席菲兒卻先聲奪人──
「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這樣,哼!」
同時,她又冷不防的擰了他的耳朵一把,才趾高氣昂的拉著耿克柔離去。
「這個凶婆娘是誰啊?」焰一手撫著慘遭一級重創的可憐耳朵,另一只手忙著揉嚴重內傷的小腿,自認倒霉的對安德烈抱怨。
安德烈無奈的說︰「你心里和我一樣清楚,她就是菲兒,只是性情和你我熟悉的菲兒大有出入。」
焰瞇起眼楮端詳了滿面歉然的好友半晌,才以慣有的冷靜──那種帶點冷漠、不易親近的冷靜──說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吧?為什麼菲兒會變得那麼奇怪,一會兒和往常一樣的對我,」只差沒有哭!他在心里補充一句。「一會兒像個錙銖必較的死要錢,一會兒又三八兮兮的,轉眼間又變成了凶巴巴的男人婆!」和他那凶爆的母後有得比!這話他也只在心里嘀咕。「還有,柔柔為什麼老往菲兒身上潑水?」
他一口氣把滿肚子疑問全盤托出。
「告訴我,安德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菲兒是何時變成這樣的?」
他的語句間並沒有絲毫責備或怪罪的味道,只是想盡快弄清楚真相,好想對策應對,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
安德烈這才緩緩的說出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大約是一個月前,我和柔柔在一場演奏會登台演出,菲兒在會場後台幫忙,中途的時候菲兒因為身體不舒服,又怕還要演奏的我們會擔心,所以她就瞞著我們偷偷溜回來。那天實在是忙得無法分身,所以我和柔柔也就沒有特別注意菲兒的行?,」安德烈深深懊悔著。「一直到我在家里設下的結界發出了警訊,我才發現不對勁,等我和柔柔趕回來時,還是來不及了……」
懊悔是一回事,為了盡早把真相說明白,安德烈很快又重振精神。「我看見菲兒時,屋里只有菲兒一個人,她只氣若游絲、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句『頭好痛!』,接著便不省人事。隔天早上起來,她卻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問她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記得了,連她自己頭痛的事也沒什麼印象,但接下來的生活便開始有了變化。」
說到這兒,他用一種很不可理解的眼光瞧了不發一言、等著他接續下去的焰良久,才又說︰「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怪的癥狀!」
這話引燃了焰更多的好奇心與注意力。
原因無他,因為安德烈在他們這年輕一輩中,和他一樣是屬于見多識廣、知曉各次元世界大小事物極多的人物,所以能讓安德烈感到怪異稀奇的事,以「屈指可數」來形容也不為過。
「快說吧!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相信。」焰出自肺腑的保證。
有了好友這句承諾,安德烈就毫無顧忌的往下說︰「這真的是一個相當奇怪的癥狀,菲兒她這個月來從沒掉過半滴眼淚。」這對別人或許是很正常的事,但對「哇小姐」而言,可就十分古怪、不尋常了。「而且,當她被冷水淋濕全身時,就會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小氣、愛斤斤計較、死要錢;被溫水淋濕又變成另一種性情,媚態橫生,又狂又野;要是被冰水淋濕,又是另一種模樣,變得粗暴凶悍!」簡直是你母後的翻版,這句話他只偷偷說在心里。「但是當身體弄干之後,她又會變回原來那個我們熟悉的菲兒,只是是個不會掉半滴眼淚的菲兒。」
他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的接續道︰「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這四個不同性格的菲兒彼此的記憶竟然能串連起來,只是有時會──」
「有時會怎樣?」焰見他神色不尋常,忍不住插播。
安德烈耐人尋味的笑道︰「沒什麼,不久之後,不用我說,你自己就會知道,而且這種事與其听我說,不如你自己去體驗更能深刻明了。」
每逢安德烈擺明「拒說」,焰就會很識趣的不再追根究柢,反正也是徒勞無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它還有什麼奇怪的癥狀嗎?」
「大體上還好,至少到目前為止,菲兒的生活都還算平常,只是經常會頭痛,睡覺時間也比以前多些。」安德烈說道,「現在她也知道自己有頭痛的毛病了。」
焰想了一下,才道︰「我听說在這個第三度空間的世界,醫學上有一種罕見的病癥,叫什麼『多重人格』之類的,還有在宗教上也有一種『鬼魂附身』的說法,菲兒的情況有沒有可能是這兩種情況之一?」
「我也考慮過這兩種可能性,所以這一個月來,便帶著菲兒去拜訪了幾位醫學界和宗教界的權威人士,按照他們的判斷,似乎都不是這兩者其中之一,而且……」
「而且?」
安德烈面色變得更為凝重,掙扎了片刻,才說出最關鍵的話。「出事當天,我在菲兒的房里找到了這四樣小東西。」
他掏出四樣他口中的小東西交到焰手中。
焰的眼楮在瞥見掌中那四樣小東西時,差點兒噴出火來。
「這是……」
他不會看走眼的,這四樣小東西分別是︰楚江王印有家徽圖案的鈕扣、都市王經常配戴的領帶夾、秦廣王愛用的袖扣,還有平等王的徽章。
「是他們四個搞的鬼!」焰握緊手中的四樣小東西,像要捏碎它們似的。
安德烈原本還怕他反應過劇,看來還好,不愧是以冷靜著稱的閻王焰,他由衷的佩服。這種事若是發生在他和他的柔柔身上,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去找那幾個嫌犯興師問罪了,哪還有那個理智和自制力站在這兒弄清是非。
「我倒不覺得一定是他們四個。」安德烈提出自己的看法。
因為不是發生在他和耿克柔的身上,所以他較能深思熟慮的來面對這件事。
焰冷笑兩聲。「我也知道留下這四樣如此明顯的證物,並不代表一定就是那四個家伙,有可能是別人嫁禍,或者有心人的『障眼法』。」
「那你……」
「他們四個是對我和菲兒的婚事反對最激烈的,而且是九位親王中較有膽子做這種事的角色,同時也是最滑頭、最懂得保護自己的家伙,所以在沒有掌握確切證據之前,我寧願假設是他們四個的其中之一搞的鬼。」焰條理分明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听你這麼說,似乎已經有了什麼計畫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