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的心卻好痛?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許久得不到響應,劉雪燕不禁吼得更大聲了。
馬路上,車子一輛輛的呼嘯而過,人行道上也多了幾抹人影,可能是從「契」走出來的客人,因為喝醉而打算招出租車,可劉雪燕卻不在乎,阮佳心也是。
她只是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令人憎恨的女人。
每次劉雪燕一出獄,她就得申請保護令,但保護令的效果是那麼的薄弱,不但無法阻止劉雪燕去騷擾她周圍的人,更無法阻止劉雪燕傷害她深愛的人。
「究竟該怎麼做,你才會消失?」她輕輕的問。
「什麼?」劉雪燕重重一愣,不懂她怎麼會答非所問。
「究竟該怎麼做,你才會得到報應?」她繼續輕問,接著竟猝不及防捉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麼?」劉雪燕立刻低叫甩手。
她卻緊緊握住,堅持不肯放手,用力拖著她走上馬路。
遠方,行人號志燈依舊綻放著紅色燈光,她完全無視劉雪燕的叫囂抵抗,一步接著一步拖著她往前走去。
「你、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劉雪燕嚇壞了,瞬間放聲尖叫,引來不少注目,而她卻依舊拖著她繼續前進。
「放開我!阮佳心,我命令你快放開我!」
也許是因為恐懼,也許是因為求生的本能,劉雪燕在揮出一拳後,終于掙開了她的鉗錮,嚇得拔腿奔回到人行道上。
「阮佳心,你這個瘋子,你根本就是瘋了!」她慌亂叫罵,整個人卻還是不停後退,仿佛深怕她會再走回來,將她拉往地獄。「我、我……我過幾天再找你算賬,要是不想惹麻煩,就把錢準備好!」
說完,她立刻拔腿就跑,途中卻不小心撞到一名高大的男人,她低咒一聲,沒敢浪費時間抬頭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便加速離去。
而劉雪燕抱頭鼠竄的模樣,卻讓阮佳心忍不住笑出聲,完全沒感覺到那挨了一拳的嘴角滲出了血絲,也沒有注意到那被劉雪燕撞到的男人對她投來了不敢置信的眼神,快速朝她奔來。
她就站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不停低笑,沒有移動腳步回到人行道上,而是緊緊握住衣服底下的某塊項鏈墜飾,想起那永遠溫柔慈愛的嗓音。
你才不是垃圾,你是世上最棒、最可愛的小天使,你當然可以讓我們幸福快樂!
不,她根本不是天使,就是因為她,原本的快樂幸福通通粉碎了!
而將來,你也應該比誰都要幸福快樂。
不,她寧願那一年死去的是她,受傷的是她,也不要讓那幸福快樂的一家人經歷那場殘酷的生離死別。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永遠愛你。
媽媽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全部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你做什麼!」
雷霆萬鈞的斥責聲無預警的從天而降,伴隨一股強勁的力道,她被人用力拉回到人行道上,驚險閃過一輛煞車不及的出租車。
出租車鳴出一長串尖銳的喇叭聲,才又恢復速度揚長而去。
她一愣,恍惚的眼神逐漸凝聚,接著面色一整,看向那張熟悉的俊臉。
「駱先生,有事嗎?」她淡淡詢問,表情淡漠得完全找不出丁點笑意。
「你--」駱冀堯皺緊眉頭,整個人因為她這變化迅速的表情,和她站在馬路中央的危險行徑,以及她拖著婦人找死的犯罪行為而憤怒,卻氣得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叫阮佳心?
她竟然也叫阮佳心?
他多想說服自己這也許只是巧合,更說服自己只是听錯,可那名婦女卻清楚的喊了她兩次名字,而且那婦女和前幾天到麗城飯店哭訴的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試問,有誰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即使裝扮不同,母親永遠都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
他原本只是想到路邊招輛出租車,卻沒料到會看見Qm拖著一名婦女走上馬路,更沒料到會從那婦女口中听見Qm的真實姓名。
原來Qm就是阮佳心,而阮佳心就是Qm?她騙了他一次還不夠,竟然又騙了他第二次--
不,正確來說,她根本一直都在欺騙他!
除了事務所和飯店,她竟然也待在「契」里,她一直都待在他的身邊,他卻始終若無所覺,只是訝異Qm和她的相似,然後開心的和Qm聊起她,甚至傻傻的在Qm的身上尋找她的影子--
「你究竟該死的為什麼要這麼做!」薄唇一掀,駱冀堯終于吼出了聲音,卻也捉住她的肩膀,恨不得狠狠的搖晃她,最好搖出她的心和肺,好讓他確定她是真的還有良心!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相較于他的憤怒,她平靜得就像是一灘死水,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他扭擰眉頭,將她的肩頭捉得更緊。
他惡狠狠的說道︰「還是我該喊你一聲阮佳心,你才會明白我在說什麼?」
死寂的水眸終于產生波動,她看著他,胸口驀地發痛。
「原來……你听見了。」她拉起嘴角,終于明白他的憤怒從何而來。
看來最近她的運氣真的不太好,先是踫到劉雪燕出獄找上門,接著又一次次的惹他生氣。
「告訴我為什麼?」他望著她總是太過冷淡的小臉,幾乎就要恨起她的無動于衷,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對他展露一點真心?
「為什麼要欺騙我?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
她看著他,輕輕搖頭。
「我從來沒想過要戲弄你。」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他忍不住又吼。「如果你不想戲弄我,就該在頂樓把一切說清楚,你卻什麼都不說,寧願冷眼旁觀看我為你失魂落魄、借酒澆愁,甚至他媽的把Qm當成了你,這樣你很得意嗎?還是覺得我很可笑?」
為她失魂落魄、借酒消愁?將Qm當成了她?
這是……什麼意思?
她震懾的睜大眼,傻傻的望著他,听見自己的心跳愈來愈快、愈來愈亂,就像是要跳出胸口。
不……不對!事情一定不是她所想的那樣,那是不可能,也不可以的!
她想後退,他卻緊捉著她不放,她只好倉惶的別過頭,不斷深呼吸,命令自己冷靜。
劉雪燕回來了,而他卻太有名望也太富有,如果和她扯上關系,一定會受到牽連,劉雪燕不會放過他這頭肥羊的!
「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試著解釋?」他不顧她的抵抗,硬是將她拉向自已,並強迫她面對著他,一雙黑眸像是在搜尋什麼蛛絲馬跡似的,密切地在她臉上尋找一絲絲的希望。
即使她始終太過冷漠,即使她欺騙他這麼久,即使她才拖著自己的母親走上馬路,他卻還是無法不去在乎她。
只是,他都這樣拋下自尊的吐露心情,為什麼她還是不說話?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希望終于還是在她的沉默之中變成了失望,甚至成了絕望。
「如果你認為不坦誠就是欺騙,那麼或許就是這樣吧。」終于,她開口吐出了聲音,卻不是為了響應他,而是決定終止一切。
他面色倏地一沉,不只心冷,更是心寒。
「這就是你唯一想說的話?」
「對。」她僵硬地點頭。「我趕時間,可以請你放開我嗎?」
「呵……」他扯出一抹自嘲、苦澀的笑弧,終于如她所願的放開她,卻將大掌覆上臉龐,遮住所有的狼狽。
她握緊拳頭,繼續逼自己轉身離開他。
「明天你不用來了。」他突然又說話。
她停下腳步,沒有轉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