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白眉老人主動說道︰「你是一個幸運的女孩!」
「呃?!」莉兒被他沒頭沒腦的話給弄得一愣一愣的。「你所指為何?」
白眉老人只是淺淺一笑,並沒有再多做解釋的打算。
莉兒卻自個兒想通了。「這是你為我卜卦的結果?」
白眉老人不改笑容,應是默認。
莉兒興奮之余不忘問道︰「那立翔呢?」
之後,白眉老人笑容一再,他頗有深意的看了方立翔一眼才說︰「如果他能解開命中注定的劫數!」
方立翔的眼眸又再度出現一抹莉兒熟悉的傷痛。
為什麼?莉兒依舊不解,但心痛卻與日俱增。
「很晚了,我該向你告辭了,親王殿下!」白眉老人說著便站起身。「明晚之前,我會為你準備好足夠的糧食、水,以及一切旅行必備的行李,包括指南針和地圖。」
「謝謝你!」莉兒相當興奮。
「一切都是阿拉真主的旨意!」白眉老人說完之後便帶上門走了。
面對著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方立翔,莉兒著實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問他,但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又問不出口。
沒關系!未來的一個月內有的是時間。莉兒這麼告訴自己。
◇◇◇◇◇◇
揮別德拉默罕一族,踏上漫長的沙漠之旅,至今已一個多星期了。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加上先前在原來時代的相處,莉兒更加確信白眉老人的疑問無誤——方立翔一定和阿拉伯王族有著頗深的淵源,否則他不會對阿拉伯民族的風俗、價值觀、生活方式、想法……等如此的熟稔,尤其對王族的一切了若指掌。而且,他一定曾經在沙漠中長期待過,否則他不會對沙漠地形如此了解,懂得在浩瀚無際的沙漠中如何生存。
她好想問個明白,只是苦無適當的機會。她了解那一定是個令方立翔不願回想的傷痛,否則他的雙眸不會有著那種難掩的創痛。
「不是的……,我並不想這樣……我不想,原諒我……原諒我……」
悲慟的吶喊聲劃破深夜的沙漠,響徹大地。
方立翔在自己的嘶喊聲中,從惡夢中驚醒,大顆大顆的汗珠不斷淌落,令他的背脊全濕透了,他急促的驚喘著,久久未能動彈。
是夢?已經多久沒有夢到了……
當呼吸再次平穩,情緒不再激動時,方立翔不禁用雙掌捂住了臉,沉重的吐了一大口氣。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莉兒一直在一旁靜靜的凝視著他。
「很抱歉,吵醒你了,沒事的,再睡吧!明早還要趕路呢!」方立翔歉疚的朝她擠出一個微笑。
莉兒怎麼可能還睡著。「你作惡夢了?」
「嗯!「方立翔言詞閃爍的應了一聲。
「告訴我好嗎?深藏在你眼底的創痛究竟是什麼?」連莉兒自己都感到詫異,哪來這麼大的勇氣,把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全問出來。
突來的死寂,令莉兒愈來愈不安、恐慌。
看來還是不該問的!莉兒相當懊悔沮喪。但如果再重來一次,她知道自己還是會問出口,並不是好奇心使然,而是她的心著實為他難掩的創痛感到心疼至極。
「立翔——」
「不關你的事吧!」他的聲音像北極海的寒風般冷冽,目光就像冬夜寒星的星光般淡漠,給人冰凍三尺的感覺,同時也代表著極不友善的排斥與拒絕。
莉兒受傷了……不,是一陣委屈,一直以來,立翔從未對她說過任何重話,更不曾對她擺出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一時之間,她根本無法接受——
「隨便你吧!不過請別又抓狂亂叫,擾人清夢!」她賭氣的罵完,便卷起睡袋,背向方立翔躺下,不再搭理他。
「莉——」他急于為自己的失控做補救。
哪知莉兒卻故意發出驚天動地的鼾聲,以強烈的顯示她的拒絕收听。
然後,她听見身後傳來沉重的低嘆聲;接著,便听到他移步走帳篷外的腳步聲。
「對不起!莉兒。」這是他走出去之前拋下的歉意。
莉兒依舊動也不動,但淚水卻偷偷的淌落,她努力的掩飾,不想讓帳篷外的他發覺她在低泣。
那個不知好歹的大笨蛋,就讓他自個兒去痛苦死算了!莉兒在心中怒氣沖沖的大罵,偏偏淚水卻愈罵愈泛濫……
「那個大笨蛋……」她忍不住低罵一聲。天知道听到他在夜半夢中那樣淒厲痛楚的吶喊,她是多麼的痛徹心肺,而他卻——
她倒抽一口氣,淌落更多的淚珠。
最令她不堪的是,在他冷眼相向的剎那,她發現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偷走了,她——愛他!
而他回報她滿腔熱情關愛的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令她情何以堪?!偏偏此刻又該死的想起前些日子,她曾提出的一個疑問——你有最愛的人嗎?
莫非……
仿若刀割般的痛楚倏地劃過她的心扉,她呆愣了幾秒鐘之後,不禁干澀的苦笑了兩聲。
「原來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而他心中早已有了最愛的人了,他對我好、照顧我,只是因為同樣落難,患難與共的義氣與朋友情誼使然,所以他才不願把心里的話告訴我……,原來是這樣……原來……」
有了這一層的體認,讓她更是心碎,哭得柔腸寸斷,只是倔強的自尊讓她硬是壓抑了哭聲,暗自飲泣,說什麼也不願讓篷外的他發現她的心碎、她的淚。
就這樣,篷內的有情人淚濕到天明,而篷外的傷心人一直未再回到篷內,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篷外仰天悲嘆,讓創痛不斷的侵蝕自己的生命……
然後,黎明再度造訪金黃色的大地。
昨夜的悲傷似乎是被隱沒的星辰一起帶走了般,迎著朝陽的方立翔臉上再度展露出溫柔的笑容,他靜悄悄的打點好所有的事,做好早點後,便轉身準備進帳內喚醒莉兒,就像往常一般。
意外的,當他正準備掀起帳簾時,莉兒比他快一步的從篷內鑽了出來,在視線相交的那一剎那,他發現她那雙紅腫的兔子眼。
「莉兒,你……」他好心疼地低喊。
「早——」她只是冷冷的應了一句,打斷他的疑問,接著便自顧自的走到湖邊去梳洗。
方立翔並未再喚她,只是定定的看著她離去的倩影,無奈地揚揚嘴角,轉身進篷內開始做最後的整理打包工作。
待他收拾好所有的行囊之後,注意到莉兒已經悶不吭聲的吃完早點,而且還把自己的餐具洗干淨了。
「好吃嗎?」他試著和她重新交談。
「哼!」她不可一世的嗤一聲之後,便轉身離去,並且在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故意用手肘重重的撞他側月復一下,外加重踩他一腳。
在他俯撫模自己可憐又無辜的月復部和腳時,她繼續頭也不回、大搖大擺的走向駱駝群,像個沒事人一樣。
方立翔並未生氣,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端起屬于自己的早餐,快速的解決,而他的視線依舊鎖在氣鼓鼓的莉兒身上。
就像存心給莉兒漏氣般,當她以自以為帥氣的姿勢攀爬上屬于她的駱駝背上時,那只駱駝不待她坐好便倏地站起來,莉兒一個重心不穩,從駱駝背上滾下來,跌個狗吃屎,那個姿勢真是夠糗。
方立翔見狀忍不住笑出聲音,可能是听見了他的笑聲,甫從地上爬起來的莉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又轉向那只駱駝,繼續奮戰。
也不知道那只駱駝是不是故意要和她過不去,她連續試著攀爬了幾次,都未能成功,老是滾下來,而且每次都摔得很狼狽、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