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琳對柳文華的第一印象相當不錯,雖然他始終低著頭看他手上的書。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在听?」
「呃?!」以琳這才注意到正在大發雷霆的葛麗雯。她給人的感覺與柳文華正好相反,一臉精明刁鑽,十足的商人氣勢,以琳直覺柳家的大權是掌在這位正滿臉不悅的柳夫人手上。
「很抱歉,我失態了。」以琳老實的道歉。
梆麗雯根本沒把以琳的話當話,毫不客氣的將以琳從頭瞧到腳,好像掃描器一樣,以琳很討厭這種感覺,但礙于立場,只好由她去。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勾搭上逸軒的,你要知道,我本來相中的媳婦是可凡,听說你還是可凡的好朋友」葛麗雯的鼻子差點兒沒笑出氣,以琳有些受傷的垂下頭。
梆麗雯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反正,只要逸軒高興就好了,我這個做媽媽的也不便過問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不過,你既然進了我們柳家大門,今後一切言行舉止就得小心謹慎,不可丟了我們家的臉,否則」她露出如蛇蠍般的表情。
以琳不禁瑟縮了一下,「我會謹言慎行的!」
「最好是這樣。像今天的結婚大典,你的行為就很不妥當了,我當然不是說你故意暈倒,沒見過大場面嚇昏了我倒是能諒解,問題是也要看場合,是吧!」葛麗雯講話的語氣相當刻薄。
「我以後會小心」以琳滿月復委屈,卻又不能發作。
「沒事了,你回房去吧!」葛麗雯轉向小翠,「小翠,以後就由你來服侍新的少女乃女乃!」
「是!」小翠歡天喜地的答應。
以琳心里也很高興,「謝謝呃」她不知該如何稱呼葛麗雯。
「你既是我們柳家媳婦,就跟著逸軒叫我吧!」
「是!媽媽媽!」以琳有些生澀不自在。
***
以琳斜倚在落地窗邊,心中百感交集。
「以寧哥哥,可凡,你們現在好嗎?」以琳喃喃自語。
從前晚幫助可以寧和俞可凡私奔,到昨天去找柳逸軒負荊請罪,及至今天,成為柳家的媳婦不到三天,如此倉卒而草率地就改變了丁以琳一生的命運。
以琳眼前一片模糊,想起自己今後的處境,淚水便不爭氣的直直滑落。以琳並不是很愛哭的女孩,她一向堅強又樂觀,但是,眼前的處境實在無法令她有絲毫樂觀之處啊!
雙親的不諒解,柳夫人的難纏,最重要的是今後將一生相隨的柳逸軒,他恨她!
以琳搖搖頭。算了,不要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順其自然吧!
這麼一想,心里便好過些,以琳打開梳妝台右邊的第二個抽屜,拿出她一直帶在身邊的日記,聚精會神的寫著,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
半晌,她做完今天的「功課」,便把日記小心翼翼的收好,窩進舒適的被窩中。
傍晚時,她由小翠口中知道柳逸軒今晚不會回來,這使以琳放心了不少。
獨守空閨是新娘子在新婚之夜最怕嘗到的,但是對以琳而言可是求之不得,她恨不得柳逸軒夜夜不歸哩。
以琳並非冷血動物,她和一般女孩子一樣,期待和自己心儀的另一半,步上紅毯的那端;在新婚之夜,以嬌羞又期待的心情和另一半果裎相見,纏綿悱惻,然後,你儂我儂的共度蜜月然而,事到如今,這一切對以琳簡直是笑話,是神話。
她的丈夫,柳逸軒,是一個只和她有過一面之緣,且對她恨之入骨的男人,他娶她純粹是為了泄恨、報復,沒有絲毫情愛可言。
她對柳逸軒的了解也僅止于以往從俞可凡口中听到的那些,正式和柳逸軒踫面也是昨天的事,換句話說,柳逸軒對以琳而言,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而她竟要和他廝守一生?!
以琳的心不斷往下沉,她不否認昨天見到柳逸軒時,曾為他的魅力心悸了一下,但也就只是這樣罷了!他那麼恨她,而且,她的芳心早有所屬了——「以寧哥哥你一定要幸福」以琳又哭了。
自從以琳知道自己是丁家的養女後,她的心就一直偷偷地傾慕著哥哥丁以寧,有多少次,她想向丁以寧示愛,但是話到嘴邊便說不出口——然後,丁以寧和俞可凡相戀了,以琳所受到的打擊之深,自不在話下,但是,一個是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哥哥,一個是和自己相同身世的好友,她也只有暗自飲泣,將那份愛深埋在心底了。
所以,丁以寧和俞可凡私奔,她的心碎程度並不少于柳逸軒,尤其,她是親手送走了自己的最愛以琳哭得更加悲慟了。
可凡!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呀!我深愛的,還有恨透我的兩個男人,他們都深愛著你而我呢?以琳淒慘的一笑,淚水更加的氾濫。
***
「喔」
以琳慵懶的申吟一聲,緩緩睜開尚帶著幾分睡意的雙眸。
「幾點了?」耀眼的陽光,令她完全清醒了。「天啊!已經十一點了」
以琳連忙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跳起來,跑進浴室梳洗更衣。
「以琳!我是小翠,我可以進來嗎?」
以琳連忙打開門。「是柳——呃!不,是媽媽要你來叫我的吧!」她有些惶恐,回想起昨天葛麗雯那張精明厲害的臉,她更不安了。
「是我自己來的。」小翠笑得有些淘氣,大大方方的坐在沙發上。「看來,我得把柳園的情況跟你說個明白才是。」
「呃?」以琳有些迷糊了。
「可凡小姐都沒跟你提過柳園的情況嗎?」
「什麼情況?」以琳一臉茫然。
「看來你是真的完全不知道。也難怪,依可凡小姐的個性,你不知情我也不覺得意外。」小翠一副想當然耳的表情。
「小翠,你就別賣關子了吧!」
看以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翠于心不忍地收起促狹的神情,換上一張認真的臉。
「柳園里的人都是各自為政的,更沒有一起用餐的習慣。以夫人而言,她只要在家,一切的飲食起居都一定要管家張媽親自服侍的。而柳先生則幾乎整天都待在書房或溫室,連吃飯也是在那兒解決。少爺嘛!幾乎天天都不在家吃飯。」
以琳听得愣住了。「那可凡呢?」
小翠吐了一口氣。「可凡小姐大都待在自己房里。你應該知道,她一向縴細又內向的。」
「可憐的可凡,難怪她老是往我那兒跑,原來在柳家一點溫情也沒有」以琳非常心痛,她還一直以為可凡很幸福,而對她羨慕不已呢!
「這我倒不以為然!」
「什麼意思?」
「我是指你對柳家人的評斷。老爺和夫人雖然不大容易親近,但只要我們不犯錯,他們倒是相當寬厚。應該這麼說吧!夫人和老爺都是屬于自我色彩很濃厚的人,他們痛恨別人干涉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他們也不愛過問別人的事。」小翠就事論事。
這倒大出以琳的意料。「你是說,在柳園,只要不犯什麼禁忌,沒有人會干涉我的一舉一動?」這種情況令以琳感到興奮。
「沒錯!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夫人會拿慈禧太後的氣勢來壓你!」小翠點出以琳心中的不安。
「我」心事被視破,以琳坦白的紅著臉。「可是昨天媽媽真的給了我女強人的感覺,所以我才會認為她是個愛弄權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