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喂……先生?」宇潔被柯子瞻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雙頰因他莫名暗啞的聲音惹得滾燙、雙腿更因輕柔地滑上她臉上的手指而發軟,就連講話都有氣無力了。「你……你不是……」
天啊!她在干麼?
「不是什麼?」這個女人臉上一定有某種磁石,要不然他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的鼻尖?柯子瞻感到兩人的對話聲好像是從遠處傳來的。
「……想吻我吧?」宇潔困難地舌忝了舌忝嘴唇。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下來。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顯然也被嚇糊涂了。
「呃……失禮了……」回神的柯子瞻連忙後退,登時狼狽不堪地收回不知該擺在哪兒的手。
天啊,他在干麼?怎麼像個登徒子一樣地杵在飯店房門口輕薄一個女人?他一定是時差還沒調過來,累得恍惚了!他發誓這絕對不是他的本意,至少不是他「理智」的本意!
他從來沒做過、甚至沒有想過這麼沒格調的事!
「沒關系……」宇潔被人輕薄了之後,卻沒有生氣,第一次看見這個風度翩翩的家伙驚慌失措,同情弱者的心態已經趕走了其他的情緒。這男人,真有趣!宇潔強自壓下了大笑的沖動,很好心地問︰「你還好吧?」
「沒事……很抱歉,我已打擾你太久……晚安!」柯子瞻還在驚嚇中,就看到宇潔臉上強忍笑容的表情。雖然他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可是那副忍笑的心態一定和她表現出來的仁慈無關……柯子瞻以他所有的腦細胞發誓!
他從沒覺得這麼難堪,而且還有被冒犯的感覺——她竟然用那種五官扭曲的表情問他「還好吧」,當下,心底湧起一股自我保護的反射念頭,他臉色很難看,但依然禮貌地道別後,立刻離開現場。
「哎喂……柯……柯什麼玩意兒的……」沒想到對方會突然離去的宇潔,等到反應過來出聲時,柯子瞻早就已經走遠了。
「搞什麼?神經病!」宇潔看著漸遠的身影,忍不住罵出來,為的是他的莫名其妙,更為心中那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而且,他跑得這麼快,實在傷她的自尊心!
「嘖!別是染上了花癡病!」她啐了自己一口,氣憤自己竟然沒有為了大野狼良心發現而心喜,反而感到可惜……真是的!
結果這種難過得要命、又不可能有渲洩管道的心情後來愈加惡劣;她差點翻了亞歷山大飯店所費不貲的總統套房,卻連一點點線索都沒發現,最後只有悶悶地打道回府。
心情當然更惡劣;宇潔將這筆帳一並算入倉皇離去的柯子瞻身上。
「到底是怎麼樣?」宇晴的不耐煩完全表現出來,在宇潔陷入自己的沉思時,她已經喝完了兩杯紅茶。
而且落地窗外的陽光已西斜至模糊的地步了。
「喔……沒什麼有趣的發現。」發現自己竟為了那個惡劣傢伙發呆,宇潔趕緊回過神。這麼丟臉的事怎麼可以被人看出來?
可惡!宇潔暗自咒罵,下次再踫到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顧」!
「是嗎?」宇晴很好心地沒有告訴宇潔,她回憶「沒有什麼有趣的發現」的那段時間,足夠她喝紅茶喝到太陽都要下山。「我倒是得了個有趣的消息。」
「真的嗎?」宇潔听到宇晴閑閑地回答,眼楮不禁一亮。「那還不快說!」
算了,反正那個藍眼騷包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想再見的話除非他真的流年不利——命中注定要亡于她手;要不然人海茫茫,中頭馬說不定都比較容易點……宇潔決定把精神留來對付叛徒。
「當年老爸收編『28舍』的時候,前後時間長達五年,收編的範圍遍及全世界的孤兒院,不過宇夜曾提及,她知道虛是從哪兒來的;因為她有一次踫巧看到虛從小就帶在身上的一張獨照;她很肯定地說,那照片上的背景應該是倫敦近郊。」
「霧都?」宇潔皺了皺眉。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濕淋淋、咬文嚼字到走火入魔的怪地方!「難怪長出陰陽怪氣的個性,還不老實!」
情緒不佳的宇潔,逮到機會就將虛亂罵一通,平衡心情。
「不一定,不過值得一查,虛到底是不是躲回她的故鄉。」宇晴溫柔可人地笑笑。
這是她掩飾精明、讓敵人任她輕松宰割的最佳利器。「尤其是在我們手上什麼線索都沒有的時候。」
「其實只要嫣去把那小子給挖出——」說到這兒,宇潔就憤憤不平。有什麼理由讓黎凱那小子攪和了那麼大一攤渾水後全身而退?
而且听說那小子事後拍拍走了個干淨,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暗坎」了一手,心虛地逃亡去了?
「你知道我不會要她這麼做,而你當然也同意我的理由,對不對?」沒等宇潔說完,宇晴便打斷話,臉色微變。
「我懂我懂。」宇潔又揉了揉短發,一臉無奈。誰希望見到自己的小妹成天跟幽魂一樣感覺虛無透了!「我只是隨便發個牢騷。」
「我希望你親自走一趟,不過不要聲張。」宇晴並不繼續責備。
「我知道,反正我今年在倫敦的秋冬展也該舉行了;這樣我就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吧?」宇潔知道大姊宇晴在顧慮什麼,她也不會逞強地相應不理,畢竟這次的對手相當難纏!
「事情未明朗前,我不希望你成為目標。如果我們蒙對了,那麼你在倫敦可能會有危險;而且我們要避免對方狗急跳牆殺人滅口。」宇晴利落地交代著。「所以我才會讓你去做這件事,用『S.E.N.S.』開服裝發表會的名義,你可以掩飾你真正的目的;
然後我希望你們能住在私人宅院,以保安全。」
「私人宅院?可是我們在倫敦沒有這麼大的房子啊!」宇潔搖搖頭,不明白宇晴為何有此一說。開什麼玩笑?以她手下的西方七宿加上一堆模特兒、衣服雜物,上哪兒找個這麼大的地方放他們啊?
「只要我開口,我在倫敦的一位好朋友柯爾雷基爵士,一定會設法代我照顧你們的;
而且他是英國國家銀行的總裁,他的宅院不是什麼人都能模得進去,你住在那兒,也比較安全。」像是早已想好全盤計劃,宇晴不疾不徐地說出解決辦法。
「不愧是『青龍』,什麼都好像在你的掌控之中!」從小到大,誰也難以令宇潔信服,但她就是崇拜這個姊姊崇拜得要死。
「誰說的?虛就不在我的掌控之內。」面對迎面而來的馬屁,宇晴只是淡淡地笑笑。
「有時間奉承我,還不如趕緊去做事吧!」
「是是是。」宇潔吐吐舌,行了個軍禮,隨即大步地離開宇晴寬敞的辦公室。「請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然後殘留了一室的豪語味道,給搖頭微笑的宇晴。???「鈴——」電話鈴聲持續地響了很久。
「喂?」接電話的聲音听來衰弱,但仍謹守禮節。
「晚安,這里是總機;非常抱歉打擾您的休息,柯先生。」電話傳來甜美禮貌的聲音。「不過我們接到由倫敦打來的指名電話,所以需要請示您是否接听?」繞口得不得了的標準商用英文,讓睡眼惺忪的柯子瞻皺起眉頭;他當然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但自從他發現台灣的女性實在熱情地讓他難以招架時,面對生人,也只有無奈地使用英文了。
「好的,麻煩請幫我接過來。」
「是,您請稍候。」總機小姐用嬌嗲溫柔的嗓音說著,令他回想起這家飯店的女性服務人員對他過分殷勤的態度,柯子瞻不禁翻了翻白眼,在一陣轉換訊號的聲音之後,他打起精神接听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