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的是我家主人的花園,同時也是個植滿了毒花的花園,」將事情經過簡述一遍。「你在沒有服用解毒劑狀況下走進那座花園,以致當場昏迷是正常的事;好在主人昨晚恰巧去巡視花園,發琨了誤闖的你,就順便將你救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真是多謝貴府主人及公子的救命之恩,」丹菱勉強地撐起了上半身,傾身致謝。「小女子敝姓靳,本籍乃蘇州人氏;這次承蒙府上相救,小女子終生不敢忘……斗膽請教府上主人的名諱?」
「我家主人反影。」在受了丹菱周到的禮數後,還是不改原先保持距離的態度,仍是簡單的回答著問題。
「反……影?」
奇怪的名字讓丹菱顧不得禮數,忘了自己直呼了此地主人的名諱,忘了自已像個粗野的村姑般張大了嘴。
「沒錯,反影,」又再強調了一次,然後將工具收進了一個雕工顏色均素、但一望而知出自巧手的小木箱後,便轉身至靠牆的斗櫃里,拿出了一套淡紅色的女裝交給丹菱。「女孩兒家還是穿女裝好一點……而且原來的衣服已沾染了太多的影花毒,不適合再穿著它,所以請你將身上的裝束換掉。」
並沒有避諱地直指丹菱女扮男裝的事實,還無視於丹菱早已紅透的臉,將一套女裝及同色繡鞋硬塞給她。
「……謝謝。」丹菱終於警覺到自己雖著男衫,但一直忘了以男性自居,反而下意識地回復了女性的自稱。
原本應該拒絕、也許還會因對方的無禮而生氣的丹菱,卻沒有正常的反應;她還無法從一時的震驚中回復過來,只是柔順地向道謝後,便收下了衣服。
「那麼就請姑娘自便;到了晚餐時間,會再來知會姑娘……不過請姑娘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房間,最好不要隨便走動,否則發生什麼事情,在下概不負責。」說完後,便留下丹菱一個人呆愣在床上,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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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了好一會兒,被單獨留下的丹菱才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啊?這麼古怪的人!植滿毒物的神秘花園、古怪的主僕、亂七八糟的態度和近乎軟禁的命令……
大量的恐懼無措,令丹菱本就不佳的心情雪上加霜。
「接下來會是什麼?」丹菱一時為之氣結。「逼良為娼?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丹菱無可奈何的深吸了口氣,想鎮定心緒。不料這簡單的小動作,差點使她二度昏迷——在深吸的同時,她聞到了一陣似曾相識的香味,然後便覺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一定是依附在衣服上的殘毒!丹菱想起了的話,趕緊閉氣褪下了身上的男裝,換上了那一襲淡紅色的衫裙。
「剛好合身!」丹菱又是一陣驚愕,那位叫作的公子,光以目測就能拿出完全合她身材的衣裳,這怎麼可能呢?難道……
不行!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才剛剛月兌離生命危險,連現今身在何處都不知道呢,怎麼能自亂陣腳?
對了,這兒到底是……
沈了沈氣,丹菱再一次端詳了自身的儀容,確定無誤之後,便開始慢慢地打量起處身的房間。
簡單的家具,乍看之下平淡無奇,但只要細細查看,就能發現均選自上好的木料,而且不但材質與一般名貴家具不可同日而語,就連其造型都是順著顯露的木紋而定,令整體渾然天成。
能在這麼荒僻的地方,擁有這般宅院,日一不是泛泛之輩!
再加上不凡的興趣、解起劇毒似是探囊取物的管家、謎樣的稱諱……這時的丹菱,已能平心靜氣,不得不承認這兒的主人似乎是個了不起的人,也承認她開始對此間主人有了些景仰。
「應該是不簡單的人呢!」丹菱的嘴角漾起了些些微笑。
丹菱的心中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個有著雙綠眸的男人……
對了,她整晚未歸,葛叔一定已發現了她的失蹤,現下搞不好已急得跳腳了!
結果,她這個不只從鬼門關晃了一圈回來、目前還搞不清楚是否身處安全地方的弱女子,竟還只是想著些閑事!
「我一定是出門太久,心都野了!」丹菱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自己——這實在太不像她的作風!
還是先找到此間主人,先謝過人家的救命之睹瘁,再請他指點回莊院的路才是當務之急。
穩住心緒的丹菱,在決定了該做的事後,便不再遲疑,再度的整了整衣裝,便走向房門。
結果,在開了房門之後,呈現於丹菱眼前的景象,終於讓她明白了那位怪管家在臨走時,那一番話的真意。
……不要隨便走動,發生事情概不負責……
原來,在出了房門,走廊之外,便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這整座屋宅竟是位於山頂、臨崖所建。再來,觸目所及的,是遠處連綿的山形,和西移的日光。
丹菱強撐著就快站不穩的腳,慢慢地走回屋里,緊緊關上門之後,便背靠著門大聲地喘氣承受著今天不知是第幾次的暈眩!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她是否來到了什麼不該闖入的地方?
至此,丹菱終於再也抵抗不了沈積的恐懼,讓它漫天漫地的漸吞了自己僅存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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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京城齊家中庭,突地響起一聲暴喝。
「喂喂喂,有話好說嘛,大哥……」白紀羽連跑帶跳的躲過了想拎起他領口的齊風。「別這麼大聲嚷嚷的,小心給小石頭听到,那就全世界都知道了!」
「你說誰是小石頭啊?」齊風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女聲。
白紀羽立刻怔在當場……不會吧?隨便說說而已,哪這麼神準啊?就算是鐵板神算也不可能準成這樣吧?
白紀羽周身開始冒起冷汗……一顆石頭就夠麻煩的了,更別提兩顆都到齊的場面,更更別提自從成了親之後,大石頭簡直對小石頭到了百依百順、唯命是從的地步。
「少主夫人。」白紀羽禮數非常周到的打了招呼後,馬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別走啊,白紀羽,你以為我追不上你,就可以跑得掉嗎?」靳青芸不懷好意地笑著,聲喊道︰「風,快幫我把他抓回來!」
「沒問題。」語落身起;唯老婆命令是從的齊風二話不說地立時掀出一連串黑色披風的翩影,俐落地把白紀羽從空中給抓下來。
「看吧,有個了不起的丈夫多好啊,連抓人的功夫都不用自己練,輕輕松松的站在原地,犯人就會自己回來了——連『站住,別跑!』都不用說呢!」青芸笑得開心之餘,也不忘贊美一下出力的齊風,送了他好幾個嫵媚的笑容。
「芸芸……」見了寵愛的老婆開心的笑容,齊風樂得完全不管手中被扯緊後領的白紀羽在哇哇大叫,直忙著和青芸含情對望。
是的,這兒便是威遠鑣局京城總部,齊風和靳青芸新婚燕爾的現場——只不過除了甜蜜的伉儷之外,現場還有些閑雜人等!
「少主、白總管。」陪著青芸嫁過來齊家的翠兒,此時正掩著強忍笑意的嘴型,悶聲向他們請安。
「好翠兒,你也來了啊……」白紀羽一邊堆起招牌笑容向翠兒打招呼——無論何時何地,向可愛的女孩兒微笑一向是他從不或忘的本分——一邊向著齊風叫囂。「喂……放手啦,我這樣在翠兒面前很難看耶……要談情說愛回房去嘛……我可是讓你們能結成婚的大恩人呢,你居然這麼忘恩負義的對我……」
「羅唆!」齊風完全不理會雞貓鴨子亂叫的白紀羽,還是專心的以目光迎著青芸的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