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奕青眼神轉冷,被她臉上的恐懼惹惱,更被她的話語激怒,他真的想要扭斷她漂亮的脖子。
他冷哼了一聲,他曾經天真,但經過這三年的光陰流轉,他的情感早就被磨得一絲不剩,可在他以為自己早晚會忘掉過去的現在,她竟然無預警的再次出現,還說出這麼荒謬的字句,仍令他的心受了影響。
「我這麼做—-」他停頓了一下,「你會快樂嗎?」
她楞楞的抬頭看著他,他的話帶她回到三年前,當她要求他娶自稱已經懷孕的表妹時,他解釋、反駁,雙方爭執到最後他也是問了同樣的一句話,當時她遲疑許久,壓下心痛的感覺,跟現在一樣—點了頭。
「該死!」看她點頭,古奕青憤憤的收回自己放在她身上的視線,咬牙想要詛咒她,更想詛咒在一旁看好戲的郭瑞茵,「秦維桐,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讓步一次又一次?」
他轉身離開,猛力的關門聲幾乎撼動了整間屋子。
听見大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秦維桐有心弦隨這一聲而斷的錯覺。
他的憤怒已經表達了立場,或許她曾經擁有左右他思緒的能力,但時至今日,在他心目中,她已經什麼都不是……
她垂下眼,強忍著在眼眶里打轉的眼淚,緣分將他們扯在一起,讓她與他相識在郭瑞茵出現之前,卻沒有將他們擺在一個相守的位置。
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巧合,像是老天爺開了他們一個天大的玩笑。她撥開略顯凌亂的頭發,有點後悔被表妹說服來跑這一趟。
「看來就算我幫你開口求他,他還是不同意。」她強打起精神對郭瑞茵說,「對不起,我盡力了。等一下我就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回去。」
冰瑞茵冷著臉,擋住了她的去路,「你哪里都不用去,他會跟我去香港做試管嬰兒。」
秦維桐一楞,懷疑的看著一臉自信的郭瑞茵。
「要打賭嗎?」郭瑞茵臉上浮現譏諷,「我溫柔可人的表姊都開口了,他生氣歸生氣,等他大醉一場清醒之後,還是會乖乖照做。」
「瑞茵,」秦維桐無奈的看著自己的表妹,「他是你的丈夫,為什麼你的口氣……」
「他從沒把我當成妻子,他是因為你才娶我的!你在他心中佔了很重要的位置,要不是你開口要求,當初他絕對不會娶我!」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那都過去了,這三年來,我們沒見過面,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有沒有什麼你們心里有數,我懶得听你說廢話!」郭瑞茵不客氣的回嘴,「反正古奕青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在乎,我要的只是過好日子,保有這少女乃女乃位置就好。你乖乖跟我去香港,當個啞巴,听我的安排。記住—-這是我們之間的協議,就算是死,你都不準說出去!尤其是對外婆和古奕青,明不明白?」
秦維桐無奈的看著郭瑞茵,最後無精打采的說︰「我明白……」
看著她柔弱的樣子,郭瑞茵一肚子火氣,就是這樣的嬌弱,所以每個人都喜歡她,但明明她才是最漂亮、最迷人的那一個,她一直以為自己有錢之後,就會讓人喜歡,但事實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真不公平!
她伸出手不客氣的捏著秦維桐的下巴,不顧她呼痛,冷聲說道︰「別跟我耍手段,別忘了,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因為你,我爸媽今天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是個從小被人笑到大的孤兒,過著苦哈哈的日子!」
冰瑞茵的恨意令秦維桐的心為之凍結。她已經背著這個罪大半生,可以想見將來她還得繼續背負下去。
「我今晚要出去,你做的那些吃的—-」她用力的推開她,不屑的看著她踉蹌,「就像你的人一樣廉價、沒人要,全都丟掉!」
秦維桐近乎麻木的看著自己的表妹掉頭離去。
呆望著眼前的華麗擺設,她突然希望自己可以回到山上的小房子,陪著外婆。一老一少的生活雖然稱不上優渥,但至少平靜無憂。
想起古奕青離去時冷漠的眼神,她的腦中浮現一個又一個的畫面。
她曾經見過他最燦爛的一面,而今他冷漠得像個陌生人。
她多希望找回原本的他,只是不知道這是否成了一場夢,止不住的可怕失落感和壓力幾乎將她吞沒。
第1章(1)
「時間到了,該打烊了!」
一陣爽朗的聲音從被拉開的玻璃門伴隨寒風襲來。
張卉聿揚起笑臉,贊賞的看了下頂著一頭俏麗短發進門的女子。「這句話真中听!我也正打算打烊。你今天好像比較早回來。」
白若琳一笑,從門外搬進了一幅畫。
「來了一對很阿莎力的新人,真希望每次都能遇到這種好客人,沒說幾句話就挑了七十多組相片,這個月的業績穩了一半,」白若琳難掩愉快心情,「我順便把你的名片給了他們,建議新娘子來你這里保養。」
「謝謝你了!」
听到這聲道謝,白若琳不由得皺了下鼻子,要她不用太見外。
雖然她只是個房客,但她跟張卉聿因為年紀相仿而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她是婚紗公司的新人秘書,常會接觸到要結婚的新人,張卉聿則開了間美容芳療店,所以只要她手邊的新人有保養的需求,她總是義不容辭的介紹。
張卉聿好奇的看著白若琳搬畫進門,然後將畫靠著牆壁,放了下來。
畫上有著美麗的楓紅,有個長發笑得甜美的女神俏皮的打著赤腳坐在一棵楓樹上頭。
「這是什麼?」看著畫中女神的恬美笑容令人忍不住也揚起了嘴角,心里跟著愉快了起來。
「我們店里不要的東西。」白若琳雙手叉腰跟著張卉聿一起打量著畫,「很漂亮對吧?只可惜再美的東西也有賞味期。」
張卉聿覺得白若琳話中有話,「什麼意思?」
「這畫已經有三年多的歷史了,迎新汰舊是不變的真理,我們婚紗公司里頭共有四幅畫,各代表著春、夏、秋、冬。」白若琳自顧自的倒了杯溫茶,喝了一口才繼續說道︰「畫隨著季節改變,春天櫻花、夏天綠地、秋天楓紅、冬天白雪,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個代表愛與幸福的女神。三年多來,這個女神圖案儼然成了我們婚紗店的代表圖騰。四幅油畫代表四季,店里的擺設也隨著季節替換,現在冬天到了,秋天的畫自然就得撤下來收進倉庫,但是—」
她頓了一下,最後將肩一聳,「你也知道我們公司要易主,所以等到來年秋天,老板換了,公司變了,這幅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最後的下場只有被丟掉。所以我們經理派人將畫拿下來時,就隨口問誰要,我看挺漂亮的,就搬回來了,你說擺在你的店里怎麼樣?合適嗎?」
張卉聿打量著,楓葉紅得很美,畫中戴著楓葉編織而成的皇冠女神笑容也很甜美,只是跟她這間以東方禪為主題的芳療館不太搭。
「若在這手抄心經或是這個彌勒佛像旁邊,」張卉聿俏皮的指著四周牆上的掛飾問著白若琳,「擺上這一個女神像,你覺得怎麼樣?」
白若琳打量了一會兒,忍不住大笑,「不倫不類。」
張卉聿認同的點點頭,「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虧我還這麼大費周章搬回來,」白若琳搔了搔頭,「怎麼辦呢?」
「我們可以先把畫搬回去。」這點小事,張卉聿很快的就想到解決辦法,「如果你家沒地方放就先放我家里,到時看有誰喜歡或適合的,再送人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