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儀看了她一眼,「喔。」
「看你這個樣子真不舒服,出了什麼事?」
「這個要多少錢?」她坐下來,月兌掉腳下的鞋子。
李永旋有些意外的看著斷掉鞋跟的鞋,「怎麼會這樣?」
「下公交車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鞋跟就斷了。」
接過手,她仔細看了眼,然後皺起了眉頭,「維儀,我想我被騙了!」
「什麼?」
「你看,」李永旋將鞋子湊到她眼前,「鞋底與鞋跟的地方是不是好像有一層薄膜。」王維儀仔細的打量了下,隱約之間可看見真的有一層狀似膠質的薄膜覆在上頭。
「這鞋跟本來就是斷的!」李永旋立刻哼了聲,憤怒的皺起眉頭,「真是該死的女人,竟然連壞掉的鞋子都敢拿來賣我!」她低頭看著好友,「你的腳沒事吧?有扭到嗎?」
「小小扭了一下,不礙事。」王維儀揮了揮手,「可是就算是這樣,鞋子還是在我腳下壞的,所以告訴我,我要付你多少錢?」
「三八!不用了啦!」她搖著頭。
「不可以這樣,永旋,你已經幫我很多了。」
「我沒有幫你什麼,」她不以為然的瞄了她一眼,「我只是借你一些衣服、包包和鞋子。因為你穿著出去還能替我打廣告,幫我介紹客人上門,所以我反倒要謝謝你,這次也一樣啊!多虧你把這雙鞋給穿壞了,不然我若真傻傻的把這雙爛鞋賣出去,不是平白砸了自己店里的招牌嗎?」
這話听起來似乎有點不對勁,但是王維儀又不知道從何反駁起。李永旋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不要放在心上,「你大小姐今天就為了穿壞了一雙爛鞋而心情不好嗎?」王維儀心中掙扎了一會兒,最後淡淡的說︰「有一小部分是。」
一邊整理架上包包,李永旋一邊分心的瞄了她一眼,「那絕大部分是什麼?」
「Gabriel。」
「Gabriel?」眉頭微皺,「這是什麼?」她立刻放下手中的雞毛撢子,去翻閱最近一期的雜志,「新出的包款嗎?哪一家的?我則麼沒听過?!」
「不是,」王維儀將手蓋在雜志上,有效阻止了她的翻閱,「Gabriel——康書翰。」
李永旋的眼底閃過驚訝。
「康書翰?」這名字遙遠得好像是存在于上輩子,她抬起頭,注視著好友閃著光亮的雙眼……
「Gabriel,」王維儀進一步說道︰「是康書翰的英文名字。」
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說什麼?
「為什麼……」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提到他?」
「你說呢?」無奈一笑。李永旋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不會是遇到了吧?」
大學時期,維儀可以說是他們學校的小鮑主,畢竟人長得漂亮,又是知名企業副理的獨生千金,各個學校搶著追求她的人可以用卡車來算,但是她偏偏卻喜歡上那個笑起來有點靦腆的大男孩康書翰。
她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為她在一個下雨天,等司機來接她的時候,看見他沖到大馬路上救了一只被車撞傷、奄奄一息的狗。
最後那條狗雖然回天乏術,但是卻成就了維儀與康書翰的緣分。
罷開始時,康書翰很不知好歹,根本不理會維儀,但是維儀卻不死心,最後帥哥還是被美女給融化。
只可惜女方是個千金大小姐,男方的父親卻只是老兵,母親在多年前就跟人家跑了,身體不好的父親還無法工作,所以康書翰不要說得靠打工支付學費,就連基本生活開銷往往都捉襟見肘。他們兩在當時可以說是有如雲泥之別,最終還是難逃有緣無分的命運。康書翰在與維儀分手後,加上父親過世,在雙重打擊之下,他突然決定休學,從此音訊全無。
「我們是遇到了,」王維儀重重嘆了口氣,「而且以後還要天天見面。」
「為什麼?」李永旋搔了搔頭,「難不成他到你公司應征嗎?」
看著好友,她忍不住揚起嘴角,「來我公司應征?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還好一點。他現在是我的上司,是從美國來的空降部隊,正確點來說,他是我上司的上司。」
「什麼?」李永旋有些驚訝,「怎麼會……他明明就只是一個窮小子。」
「原本是,但現在不是了,你實在應該看看他,他變得很有自信但也很高傲。我不知道這幾年他遇到什麼事,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不再是原本的他了,他現在是台灣分公司的總經理,還是總裁宋守仁的干兒子。」
李永旋這下子更是驚得張大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風水真的會輪流轉,維儀家破產了,負債累累不說,有時就連到外頭吃一餐好的都要斤斤計較,但是康書翰那個原本一文不名的窮酸小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大總裁的干兒子。
「命運真是會開玩笑。」李永旋終于閉上了不雅大張的嘴,悶悶的吐了這麼一句話。
「何只會開玩笑,命運之神可能覺得還沒把我耍夠吧!」王維儀諷刺道。「偏偏現在我根本不能失去這份工作,若是失業,我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付不出來,更別提還有我媽的生活費。」
她可餓肚子,但是她媽媽卻不能過苦日子!
曾經她才晚幾天給生活費,她媽媽就哭天喊地的要鬧自殺,讓她平白無故的請了幾天的假去安撫她。
李永旋撫著下巴,「這些年來,你的經濟壓力太大了。」
王家雖然破產,但是維儀依然努力的維持著生計,她在南部的母親硬要過著富貴的少女乃女乃生活,明明就好手好腳,卻還是要請外勞洗衣煮飯,三天兩頭伸手跟工作累得像條狗的女兒要錢,從沒想過維儀的薪水除了生活之外,還要還債,永遠自私自利的只想到自己。
「壓力大早就已經習慣了,當吃苦應經成了常態之後,也能變成一種生活的享受。」
「這是什麼歪理!」她對天一翻白眼。
「是歪理沒錯,」王維儀不以為意的一笑,「不過,我就是靠著這些歪理才能夠撐到今天。」
李永旋同情的看著好友,太了解她笑容背後的苦澀。
這些年來,維儀絕口不提康書翰,唯一的一次是在五年前生日那天,她喝醉酒大哭,崩潰得讓她清楚明白,原來以為已經屬于過去的男孩,還是活在好友心中。
維儀外表是個二十七歲的成熟女人,但內心深處,還是住著那個二十歲渴望得到關愛的大女孩。
大醉醒來之後,維儀不說,她也體貼的不提,只不過她們都明白,有些痛,是用嘴巴說不出來的。
「維儀,其實這是一個好機會不是嗎?」
王維儀抬頭看著她,眼底有著不解。
「反正你愛他——別對我擺臉色,」李永旋不認同的瞄了她一眼,阻止她試圖開口想要反駁的嘴,「你跟我都很清楚這一點。」
她深吸了口氣,沉默不語。
「我還記得那天你生日的時候,大哭著拿給我看的那一對印章,老實說,那對印章根本不值錢,不過就是窮小子沒錢耍浪漫的小把戲,但是你卻當寶的留在身邊,我甚至都可以猜想到有多少個夜晚,你會把那對印章拿出來不停的懷念把玩。你在乎他,就承認吧!你可以騙我,但是不要騙自己。」
王維儀沒有試圖反駁,反正他可以跟全世界的人演戲,但是卻瞞不過李永旋的眼楮,畢竟這個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看過她最狼狽的樣子,所以在她的眼前,她也毋需偽裝。
康書翰曾經送過她一對他親手刻上兩人名字的印章,他說等到他們結婚的那一天,就用這對印章蓋在結婚證書上頭,只不過他們沒有等到那一天,或許這輩子也等不到那天,但她就是舍不得將印章給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