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從來沒有發生在彼此之間,但是在他帶著敵意的注視底下,她只能生硬的應對。
「你看來很好!」他憂郁的黑眸直盯著她。
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他看起來比她更好!
深吸了口氣,為了自尊,她硬要自己回答,「我是過得很充實。」他們彼此看不到內心的真實情緒,只是交談著言不及義的話。
「我剛才看到你,」他看著她,眼神轉沉,「你上了一個男人的車,我確定你有看到我,但是你沒停下來。」
「那是我們餐廳的小老板。」她沒隱瞞的回答,「我是有看到你,」她點頭承認,「但是那時我以為我……看錯了。」
「看錯?!」他的聲音閃著莫名的情緒。
「對。」她肯定的點頭。
「是真的看錯嗎?」他一臉懷疑,不受控制的嫉妒話語就這麼傷人的月兌口而出。「還是經過了半年的時間,你覺得寂寞,所以選擇跟他在一起?」
方幸時震驚不已,「你在胡說什麼?」聲音帶著一絲憤怒。
「是你自己以前說的。在異鄉,人容易脆弱,所以會茫然的找一個人陪伴,那不是愛,只是寂寞的兩個人互相取暖。」她是說過類似的話。方幸時的臉上一白。一直以來,她也懷疑他對她的情感也是因為寂寞,不是愛。
「所以你現在理所當然可以去尋找一個能夠互相取暖的人!」霍君實的語氣有著滿滿的指控。
她氣憤的大罵,「我不會愚蠢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你覺得我愚蠢嗎?」他不留情的反問。
她一楞,然後搖頭,「不,你很聰明。」「真是好極了!」他的口氣嘲諷,「既然你說我聰明,那怎麼會認為我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你自己就可以搞得懂,但是就一味的認為我分不清?」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你總是在騙人!」「我沒有!」她激動了起來。
他憑什麼這麼說她?從頭至尾被耍得團團轉的人是她,原本以為自己嫁了一個窮小子,還努力工作供他完成學業,到頭來才知道原來窮小子是個豪門貴公子,而他竟然還用指控的口氣說——她騙他?
「你說你會照顧我一輩子,永遠不會離開我,但是你卻一走了之!」
「是你自己沒有來!」雖然內心深處有個聲音要她冷靜,但是她卻無法壓抑,「我留了訊息給你,還在機場等了你好久,但是你沒有來!」
「騙人!」他反駁,「你根本什麼都沒有留!」至今,他都還記得回家時,那人去樓空的空虛和心痛朝他壓迫而來的窒息感。
「我……」這下真是百口莫辯,「我有打電話、傳簡訊給你,在機場我手機沒有電,還不停的用公共電話打給你,但是你都沒有接!」
「騙人!」
「如果你說我騙人,那就騙人好了!」她忍不住氣怒,朝他伸出手,「把東西給我!」
「什麼?」
「離婚協議書!」
他的黑哞立時射出凌厲的光芒,「你再說一次!」臉上駭人的神情使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可他沒有給她逃跑的機會,長手一伸,捉住她的上臂,厲聲大吼,「你再說一次!」方幸時開始反抗,想要把他的手甩開。管他到底是為什麼而來,她現在只要他走開!
反正他這次來,口口聲聲都是對她的指控,她也懶得再多解釋什麼,若他真以為她隨便找了一個男人,那就由他,他不相信她真的有打過電話給他,也都隨便他了!
「離婚協議書!」她揚起下巴尖叫,「把它給我,然後我們兩個人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離婚啊」他怒氣沖天,「你身邊果然有人了對不對?」
「不要污蔑我,」她氣得都快哭了,「輝仔只是老板,我搭不上最後一班車回家才好心的送我回來,我跟他之間根本沒有什麼!」
「你這個白痴,你快把我逼瘋了。」
「如果我直一那麼差勁的話,那你更應該跟我分開!」她的眼眶一紅,「反正我是那麼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他不留情的說︰「你確實微不足道,從在倫敦時,我第一次見到你,隔著窗戶看到你在中國餐廳帶位、端菜,日復一日,重復同樣的工作,就知道你很微不足道。」
自己看不起自己是一回事,但是一听到他也認同,方幸時臉上浮現羞愧,淚水快要強忍不住的掉下來。
「你不需要羞辱我,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沒有奢望什麼,知道像我這樣的人,路上隨便捉就一大把,你根本不會想要我。」她不準自己哭,現在她剩下的只有一丁點的自尊。
「所以現在你大可跟我劃清界線,你放心,我不會想要從你身上拿走什麼好處。」就算她內心深處還有任何微小的希望,在這個時候也徹底的破滅,希望永遠永遠的消失不見了。
「你真是個白痴!」他用力把她拉入懷中,以幾乎要壓碎骨頭的力氣緊抱著她。
因為與他的貼近,不經意問,方幸時的淚水沿著眼角滑落,他的擁抱讓一切都被打亂了。
「你確實微不足道。」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際晌起,「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你總是在笑,好像天塌下來也無所謂,單調的工作,就算再累,你卻依然開朗溫柔的待人。下雨的時候,你把傘傍我,自己淋雨,因為你只在乎我會不會感冒!就算你再微不足道又怎麼樣?你是我的世界。」
他的一番話掀起了她內心的波濤洶涌,她的淚水盈眶,「你……在倫敦時,曾到中國餐館看我工作?」
「我看了快一年!」說到底,該生氣的人是他,因為他守候了她一整年,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注意到他,好不容易注意了,卻以為他是去追她姊姊,那個母夜叉——方幸安!他的嘴不屑的一撇。他還不至于笨到分不清什麼是寶什麼是草!
「騙人!」她咕噥。
「我這輩子唯一騙……不!」他指正,「是瞞你的一件事,就是我的身份!不過,那也是要怪你,」他將事情全都推到她的身上,「誰叫你總是動不動的說,我們處在同一個世界,同樣孤單、同樣寂寞,好像我只要跟你不一樣,你就隨時會走人,所以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瞞你!」
她傻眼,忘記流淚,只能楞楞的看著他。「霍君實,」她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真的不了解你,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很伶牙俐齒啊」
他帶著一片柔情的注視她,「我會很乖,只要你回我身邊,我一切都听你的,不管我在外人面前如何,在你面前,我永遠是需要你的Royal。」他乞求的口吻輕柔的撫上她的心,心頭開始冒出激動的泡泡。
「所以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跟我離婚?」
「廢話!」他悴了口。他巴不得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怎麼有可能會放她走?「你得好好跟我解釋為什麼不告而別!」
「我真的有打電話給你,但是你沒接!」
「什麼時候?」他皺起了眉頭。
「賣場開幕那一天。」她回答。
「我的手機不見了!最後是——」他沉默了一會兒,語氣一沉,「你說你有傳簡訊給我?」
她點點頭,看到他臉上浮現殺戮的神情,她眉頭跟著微皺,「怎麼了嗎?」
「那個盧花痴死定了!」他近乎咬牙切齒的低咆。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不是很想去追問詳細的情況。
一個人可以擁有許多面具,在面對不同的人時,戴上不同的面具,但是至少她肯定,在她面前,他永遠會是和善的霍君實,至于他要怎麼去對待外頭的人!她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