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在還未認識他們之前,在這里終老一生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可怕,畢竟她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認識了他們之後,盡避對外面的世界有了好奇,但是她依然沒有勇氣忤逆自己的父親,離開這個從小成長的環境。
何況對鳳舞,她一直當他是大哥,也只是大哥。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她有很骨氣的說,「我還可以照顧姊姊,我不想離開這里。」
鳳舞的眸光一黯,「你對外頭的世界不好奇嗎?」
「好奇。」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為何──」
「但我就是不想走!」她拉開了他的手,一溜煙的躲到龍飛背後。
看著她的舉動,鳳舞的心一痛。她躲開了他,卻進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而這個男人還是他鳳絮國的敵人──
「是你不想走,還是因為他」他的眸子穩穩定在龍飛的身上,怒氣毫不遮掩的自周身散發。
尹容恩抬頭看著龍飛,一知半解的回答,「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扯上龍大哥,但是我可以老實告訴你,我喜歡他。」
簡短的一句話,使鳳舞深受打擊,目光掠過龍飛改攬上她腰的大手,心中對再見到她的雀躍立時轉冷。
「為什麼?」他輕聲問。他一直記得在他病重時,她輕聲在他耳際的低語,她的聲音中有對他的關心與感情,直至今日,想起她時,她輕柔的話語仍會在他腦中盤旋不去,但為何……看著面前的兩人,他感到心正刺痛。
尹容恩秀眉微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麼,從認識龍飛那一天開始,她總是期待與他見面的日子,只要想起他,她便心跳加速,與他在一起,她很開心,她要的也就只是這個。
「鳳大哥,你到底怎麼了?」看著他失落的雙眸,她沒來由的感到心虛,「你嚇到我了。」
鳳舞輕喟,「是嗎?對不住。」
「不用道歉,只是──」只是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僵硬的沉默降臨在四周,她的心中好緊張,這樣的凝重,幾乎要使她快不能呼吸了。
「恩兒,」最後鳳舞打破了沉默,語氣再度轉為輕柔,「若真嚇到了你,你就當從未听過我今日的一席話。」他刻意忽略龍飛放在她腰上的手,專注的看著她清麗的臉龐。「但是我等你!這個誓言一生不變!我一定等你!等你準備好,願意離開日月島那時,我會來將你帶走。」
龍飛低斂雙眸。這世間死心眼的女子很多,但男子──他抬頭看著鳳舞。也不少啊!
「龍公子。」鳳舞從自己的衣襟拿出一個錦囊。
龍飛意外的看著他。看來這男人也不是那麼討人厭,畢竟現在他中了毒,他大可不給他解藥,若自己真有個三長兩短,到時他自然可以順理成章的跟尹容恩成一對,但他卻沒有這麼做,雖然暗中下毒很小人,但現在給他解藥,所以他還勉強可以當個君子。
懶懶的伸出手,他接了過來。
「不要傷害她!」鳳舞語氣輕淡,卻相當慎重。
「我自有分寸。」他情願自傷也不會傷害那丫頭。
「恩兒,」鳳舞深深的看著尹容恩,「我得走了。」
「這麼快」她有些驚訝。
他伸出手,不顧龍飛眸中乍現的怒氣,輕撫了下她的臉頰,「有人在等我。我一定會再來看你。」離去前,他再望了她一眼,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尹容恩心頭沉悶的看著他的背影,「鳳大哥看來好像很失望!我離不離開日月島真有那麼重要嗎?」
重點根本就不在于她是否離開,而是她選擇了他,只是單純的她根本不明白這點!
龍飛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錦囊打開,里頭有一顆白色的藥丸,他沒有遲疑的吞了進去,沒多久,手中的赤紅便慢慢退去。
「你吃什麼?」尹容恩困惑的問。
「這是你鳳大哥送給我養身的藥丸。」若讓她知道她一向尊敬的鳳大哥對他下毒,心頭肯定不會太好受,反正他並沒有什麼傷害,所以聳了聳肩。
尹容恩的眸子立即有了崇拜。「鳳大哥真是個好人!」
他最好是!這天真的丫頭,自己最好緊緊看牢,不然一個不留心,她可能真會被鳳舞那個家伙給拐跑。
「恩兒,如果今日是我要求你與我離開呢?」龍飛像是突然想到,出口一問,「你的回答也是一樣嗎?」
尹容恩詫異的美目直勾勾的看著他。
「不知道。」最後她很老實的搖頭,她畢竟還是沒有勇氣去挑戰父親的權威。
「我明白了。」他伸出手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或許終其一生,她大概都不會知道自己清靈的容貌會使多少人驚嘆,一輩子不出島,她也不會知道她握有迷倒世間凡夫俗子的能力。「我不逼你,但終有一天,你得做出選擇。」
第三章
兩年後
龍飛神情嚴肅的听著太醫解釋父王的病情,朝陽殿上除了太醫的低語外,彌漫著死寂的詭異。
「你下去吧。」將手一揮,讓太醫退下,他緩緩的走向榻上的父親。
「陛下的病情──」水寧看著兒子,眼底有著希冀,「會好轉吧?」
「會。」不忍傷了自己柔情似水的母親,于是選擇隱瞞。
但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時,黯下的眼神是怎麼也瞞不了的。
「父王,」他坐在一旁,難掩擔憂的問︰「今日好些了嗎?」
「還不是如此。」龍雲輕咳了一聲,數月前他感染了風寒,明明是場小病,卻不知何故至今未能痊愈。「罷了!」他嘲弄的一揚唇,「或許是年紀大了,不過是個小風寒,就足以要了我這條命。」
「陛下!」水寧不由得輕斥,龍飛也皺起了眉頭。
「好,不提這個。」龍雲笑了笑,轉移話題,「飛兒,有件事本王想問你。」
「父王請問。」
「本王听到一些耳語,說你常出沒在龍城,有這麼一回事嗎?」當初他下令要兒子依四季駐守四方,他是照做了,但卻總在初一、十五的前後,離開駐守地到龍城去,這點令他心生疑惑。
龍飛沒有隱瞞的點頭。
「你去那里做什麼?」
他神色自若的回答,「我與幾個太傅院的儒生,常于初一、十五約在神龍湖畔聚會,父王覺得有何不妥嗎?」
龍雲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若真是如此就好。只不過趕了一天一夜千里之路,只為一夜與儒生的聚會,不合常理。」
「父王在擔心什麼嗎?」他索性裝傻。
「你大婚在即,」雖然病了,但他腦子還是很清楚,年少輕狂哪人沒有,他只求不出亂子。「可別出什麼岔子!」
龍飛斂下了眼,「能出什麼岔子?」
他仔細的看著獨子。這個孩子性格一向沉著冷靜,他是可以放心將龍韶國交到他手上,只不過他也不是不知道兒子以風流俊俏聞名于龍韶國內外,所以自他成年以來,他的婚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便一直懸在心上。
「左徒大人的千金你見過了嗎?」他問。
「沒有。」龍飛回得理所當然。「孩兒這些年來常年帶兵在外,沒有機會可以見到她。」
龍雲立刻看向妻子,「今年秋宴,左徒大人的千金不是有進宮來嗎?」
「是啊!」水寧遲疑的看了兒子一眼。她一點都不敢說飛兒一參拜陛下之後就立刻離宮,別說左徒大人的千金了,就連宰相大人他也沒把人家看在眼里。
「那怎會沒見到面?」
「我與她無緣吧。」龍飛不帶情感的答腔。
龍雲皺眉掃了他一眼。
「兒臣只是實話實說。」他語氣依舊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