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該喝藥了。」小心翼翼的端著湯藥,唐德禎坐在末沿,看著半臥在床頭的李昱。
放下手中的書冊,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她親手喂他的藥汁。「喝完這帖藥就別抓了,我已經不需要再喝藥。」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打回票,「不能因為稍有好轉就掉以輕心,乖乖的喝藥,等大夫說你可以停藥才行。」
李昱聞言,無奈的搖搖頭,「算了,由著你便是,不過我有事得告訴你。」
「這麼巧,我也有事告訴你。」唐德禎對他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嘴角不禁跟著一揚,「你先說吧!」
「明天我想要去樂山拜拜。」她雙眼發著光亮。
「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他不解,她嫁過來這些時日,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卻打算上廟宇去求神?
「當然是為了你的身體。」她拿手絹替他擦了下嘴角,繼續喂他喝藥,「不然你以為我吃飽撐著呀!我約莫要兩、三日才會回府。」
「要兩、三日?為什麼這麼久?」從昱王府到樂山,用半天的時間來回已綽綽有余。
「既然都上了山,」唐德禎隱瞞自己將要用三跪九叩的方式上山,因為她很清楚若讓李昱知道她的想法,他肯定會要她打消念頭,「所以我想住幾天,吃齋解厄。」
「你一個女人家獨自出門?」他輕搖頭,「這不太方便。」
「就算你反對,我也會去。」她堅持的看著他。
「德禎。」
「王爺,我會把芙蓉帶在身邊。」她做了讓步,「若你還不放心,大不了再派個下人陪著我們,這總成了吧!」
李昱看著她,心頭依然不放心,但卻明白自己無法使她打消念頭,「既然如此,我陪你去。」
「別開玩笑了。」她一臉愕然,「你還是乖乖的待在府里當你的大少爺,我自己去沒問題的。」
「我也沒問題啊!」李昱伸出手摟住她。
「不行,你的身體雖有好轉,但我不敢冒險,想要跟我出門,等你身體再好一點後再說。」即使他現在漸漸康復的情況令人雀躍,可是她仍然無法安心,不知為何,越跟他相處,她越不能忍受他可能有個萬一的結果。
他不是沒看出她眼底的擔憂,知道自己就算費盡唇舌也無法使她放寬心,之前他的身體不適可以歸因于那株契丹毒物,但是他卻無法跟她解釋清楚,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條路——就是早日康復,讓她真的安心!
將藥碗放在一旁之後,唐德禎伸手抱住他的頸項,「我知道你擔心我,所以我會快去快回,這樣可以嗎?」
「你這麼抱著我,我似乎無法說不啊!」他吻了吻她的紅唇。
她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對于自己可以左右他的想法感到洋洋得意。
整個人壓到他的身上,她不害羞的膩在他懷里,盡情給他,她所有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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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微亮,為了不引人注目,唐德禎帶著芙蓉從昱王府的後門溜出去,不過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前腳才走,角落就出現了兩個人影——
「她已經走了。」痕德蓉冷冷的對身後的人說。
「是。」李福面無表情的從她身後站出來。
因為長期住在寺廟清修的李老夫人,和德妃娘娘交代,所以他盡可能努力的服侍這位來自契丹的公主。
就算再不喜歡她,他也清楚這個昱王府在明天過後將會有兩個王妃。
「既然她走了,那還不快去準備。」痕德蓉高傲的說。在她眼中,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可以與她平起平坐的貴族,一種則是像李福這般像狗一樣低下的下人。
「但是公主,恕小的直言一句。」李福沒有動作,鼓起勇氣開口,「您與王爺成親一事還請三思。」
她一個轉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巴掌,「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下人多嘴!」
他有些驚訝的撫著自己的臉,打五歲被賣進昱王府當差,在昱王府待了近五十年,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甩巴掌。
「公主。」眼神一冷,他不留情的說道︰「因為德妃娘娘的交代,所以我們昱王府上下都得敬重您為王妃,但是您畢竟還未過府進門,所以還請您別失了身分。」
「听你現在的口氣,是在指責我嘍?」痕德蓉瞪著他。
她已經夠給昱王府面子了,但李昱不把她看在眼里也就算了,沒想到就連王府的一個下人都不把她當一回事。
「小的不敢。」他連忙跪下。
「你不敢嗎?」她記下了這個老頭子,等她一進門,她要處理掉的人,除了首當其沖的唐德禎再來就是他!「就為了一個小小的漢族女子,你竟然敢頂撞我?」
「她不是什麼小小的漢族女子。」李福挺起胸膛,捍衛自己的王子,「她是我們家王爺名媒正娶的王妃。」
聞言,她涌上一肚子火,「等我進門,她就什麼都不是,不過是一個冒名頂替的女人,她的地位根本就微不足道!」
李福的臉色微變。
「怎麼?意外我怎麼知道的是嗎?」看到他的表情,痕德蓉臉上不禁浮現得意的神色,「若不是有這把柄,你說我怎麼可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嫁進昱王府?」
他只能沉默以對。
「你若是聰明人最好對我客氣些,不然別說是你,到時我一有個不愉快,便搞得這昱王府血流成河、滿門抄斬!」
看著她瘋狂的樣子,李福打心里起了寒顫,一想到這女人將會成為李家的一分子,他便感到可怕。
「堂堂一位契丹公主,怎麼會這般嚇唬一個下人?」晨曦中,李昱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袍,緩緩從陰暗處出現。
「王爺!」看到主子,李福不由得一驚,連忙迎了上去,「您怎麼出來了?這大清早的露水重,您的身體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可別又有什麼閃失。」
「沒事,福伯。」李昱淡淡的說,然後以平穩的目光看向痕德蓉。
無視于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她逕自走到他跟前,嘴角揚著笑容,「終于見到你了。」
多年後重返昱王府,她原本興奮的以為可以立即見到他,卻沒料到他竟以身體不適為由,只派了唐德禎和李福來見她,她對他雖然思念成河,但也因為他的絕情而有了埋怨。
「李昱身體不適,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還盼見諒。」他的口氣不卑不亢,沒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這一輩子,」她站定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李昱將自己的手抽回,轉頭看著李福,「王妃呢?」
「她一早就出門了。」李福老實回答,「說是要去樂山求神。」
李昱聞言不由得輕搖了下頭,果然如他所料,一早起來沒看到她的人影,他就猜想她可能已經出發,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縱使明天是他迎娶痕德蓉的日子,不過他還是打算陪她一起前往樂山,但她似乎不想給他機會。
「王爺,明天便是你的大喜之日,請小心身體。」李福暗示主子回房。
痕德蓉听到李福提及大婚,不禁得意的揚起嘴角。
李昱的反應則是眼神一冷,「王妃有說明日是否回府嗎?」
「小的——」
「她當然回不來。」她冷哼一聲,打斷李福的回話。一路上要三跪九叩呢!依她看,這唐德禎跪上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到。
李昱冷漠的睇她一眼,他一直沒有好機會可以告知唐德禎他將迎娶痕德蓉一事,現在她一大早又偷溜出府,就算他想說,也苦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