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畢竟她在泡咖啡這門功課上下足了功夫,她做盡了一切,只為得到他一個滿意的笑容,而今天,在這個時刻,這也可以算是「成果驗收」。
楊頤關有些意外入口的順暢口感,看來這丫頭除了會要嘴皮子和做些搞怪的打扮之外,還真的有雙會泡咖啡的巧手。
他不動聲色的將咖啡杯給放下,不由得在心中想道,或許他可以因為這杯咖啡而忍受她的怪模怪樣,畢竟他真的是個很愛喝咖啡的人。
「你不說些什麼嗎?」她看著他問。
「妳希望我說什麼?」他側著頭反問。
這個死人頭,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不僅難伺候又難溝通,還連句贊美都舍不得給,偏偏自己就是無可救藥的對他死心塌地。
「妳是在瞪我嗎?」楊頤關直視著她的藍眸問。
她的嘴一撇,「沒有!」說著違心之論。
「沒有就好,反正該妳份內的工作,妳做好就是。」他撥了撥垂在額頭的頭發,「其他的,我也無話可說。」
他說這話似乎就代表著他喜歡喝她煮的咖啡,但卻也擺明了他死都不願意直接承認。
「知道了,楊先生!」她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有事嗎?」
他搖了搖頭,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妳可以出去了。」
她在他的頭頂扮了個鬼臉,不情願的轉身離去。
稍顯用力的關門聲使楊頤關抬起了頭。
他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筆,這個女人可以說集他所厭惡的一切于一身,或許是因為出身教育世家,所然曾經離經叛道,但骨子里還是深受小時候的教育所影響,所以穿著打扮他都合乎禮儀,不會刻意的去做一些奇怪的裝扮,同樣的,他也不能接受別人這樣的打扮。
但雖然下以為然,可從來別人如何模樣都不至于影響他,然這個新來的怪丫頭卻奇怪的牽動著他的情緒,而且她很會泡咖啡。
他又喝了口咖啡,他還真是意外可以在此時此地喝到這麼樣的一杯好咖啡,她似乎是個不如她外表表現的謎樣女人。
「妳干麼生氣?」刑于軍一看到進門的方豆豆,精明的眼神一掃,就直截了當的問。
「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他的個性原本就是這樣嗎?」
他先是一楞,最後微微笑道︰「妳說風嗎?」
她哼了一聲,「除了他還會有誰?」
「他做了什麼事?」他饒富興趣的問。
「他針對我的頭發。」她指了指自己的長發。
「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從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擺明了討厭她這麼一頭金紅色的頭發。
「然後我的眼楮!」她又指著自己的藍色眼珠。
刑于軍側著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其實挺漂亮的。」
「本來就很漂亮!」方豆豆一副找到知音似的猛點著頭,「我這種打扮在日本還算保守的,可是卻礙他的眼。」
「這里畢竟是公司。」他不得不替自己的好友說話,要不是因為要看自己的好友出丑,他實在也不能允許一個打扮成109辣妹模樣的員工在公司里走來走去。
「是公司又如何?」她將手一攤,「這里的氣氛需要的是朝氣!」
「我們是手機通訊公司。」刑于軍忍著笑意說。
「那又怎麼樣?有智慧的老板應該有包容力吧!」
包容力這種東西,好像跟智慧沒有太大的關系。刑于軍在心中想道。
「真是奇怪,」方豆豆瞇著眼楮思索,「我印象中的楊頤關,可不是那麼不苟言笑的。」
「看對象吧!」他忍不住開她玩笑,「我曾經看過他對流浪狗挺和善的,還會給牠們吃的。」
「你在暗示我不如一只狗嗎?」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一點都沒有任何暗示的意味。」他撐著自己的下巴,直視著她,「我想,以前他對妳好,是因為看妳就如同小妹妹,一種類似……兄長疼愛妹妹的感覺,而現在妳變成這樣--」他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啊轉,然後搖搖頭,「如果妳要他對妳好也不是太困難,妳再回復成以前那個漂亮的日本女圭女圭就行了,我肯定不會礙他的眼。」
「我才不要!」她睜大了眼,不假思索的拒絕。「我要的可不是什麼爛兄妹之情!」
「妳講話真是直接,我喜歡。」他笑道,「好吧!既然妳不願意變回日本女圭女圭,堅持照著現在的打扮,妳就要有心理準備,繼續接受他不友善的態度。其實這也不算不好,畢竟……你們以前都是靠著一張面具過著假象的日子,現在回歸自我,也是個很好的轉機。」
他的話使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搖了搖頭,「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妻子。」
「他把妳當妹妹。」刑于軍也老實的表示,「但妳只要有心,未來的事--誰知道。」
未來的事情確實誰也不會知道,但她至少學會不再用「等待」,來證明自己的愛情。
「妳為什麼在這里?」楊頤關推開好友辦公室的門,有些意外的看著熟悉的金紅色後腦勺。
方豆豆听到他的聲音先是一楞,然後飛快的轉身面對他,「你為什麼沒有敲門?」
听到她的話,楊頤關也楞了一下,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正經八百的回答她,「我進火的辦公室一向不敲門。」
「這是個很不好的習慣!」她的語氣帶了一絲的諷刺。
「火並沒有說話。」
「但人要有基本的禮貌。」
刑于軍模了模自己的鼻子,縮進自己的椅子,他一點都沒有興趣加入這一對男女的戰爭。
楊頤關覺得十分可笑的看著她,「我實在沒有想到像妳這種人也會跟我談禮貌。」
「這種人?!」她對他一挑眉,「是什麼意思?」
他聳了聳肩,不予置評。
方才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才突然驚覺,從這個怪女人進公司以來,他上班幾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時間都花在跟她爭執上頭。
這種情況還真是前所末見,從來沒有一件人事物可以困擾他太久,她倒破了例,這使他有些許的驚慌,畢竟從以前,他便帶著一張冷靜的面具過日子,而今她的闖入,卻使他失去了自制。
所以他當下決定,他不能再繼續理會她,若繼續下去,他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她氣死,但連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是--他內心深處更明白,這個雖然他第一眼看不順眼的女人,身上卻散發著一股他所無法說出口的吸引力,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十分陌生,而且他也恐懼,他無法放心再將自己交向未知的未來,那種不確定的感覺會令他陷入不安的情況。
「我有事要跟火談,」他對她揮了揮手,下定決心不再在乎她的出言不遜,「去泡杯咖啡來。」
「不好意思,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一天只泡一杯咖啡。」
听到她的回答,方才他在心中對自己說的話立刻拋到九霄雲外,什麼冷靜、什麼自制沉著,全都給他下地獄去,他現在只想掐死她,「妳這種態度怎麼當人家的員工!」
她嘟著嘴,沒有回應,轉身就走。
「你該說說她!」楊頤關听到用力的關門聲,他再也忍不住的看向刑于軍,「我只不過要她泡杯咖啡,她竟然拒絕我,還用力的在我面前關門,她甚至還會打斷我的話!我已經被這個怪丫頭完完全全的踩在踩腳底下。」
「沒那麼嚴重啦!泡咖啡這種事……」刑于軍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人家有人家的原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