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玩著蕩秋千,一副不亦樂乎模樣的小孩,嬉戲聲傳來,舒妤如輕晃著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有了玩,什麼都可忘記。
她有禮的請鄭維邦到教室坐一下,自己在外頭等著小朋友的家人來接孩子。
「老師再見、老師拜拜、老師真是辛苦你了。」
一聲聲禮貌性的招呼,她終于送走了最後一個小朋友,結束幼稚園忙碌的一天。
「可以走了!」她走進教室,輕聲的對著打著盹的鄭維邦說。
鄭維邦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是嗎?可以走了嗎?」
看到他的樣子,舒妤如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愧疚,「真對不起,每次都讓你等我那麼久!」
「說這什麼話?我們走吧!」鄭維邦不以為然的說。
「嗯!」她點了點頭,關上門,跟他走了出去。
夕陽西斜,兩人走在四號公園的人行道上緩緩散步,一部公車急駛過路旁,打破兩人的沉默。
兩人牽著手,依舊未對突如其來的噪音,開口說過一句話。
「你……沒有話對我說嗎?」鄭維邦打破沉默的開口,試圖緩和一下僵凝住的氣氛。
他們交往這一個月來都是他先開口問話,覺得有一點無趣,大男人主義漸漸顯現出來。
她搖了搖頭。在舒妤如的心里,只是渴望這一份簡簡單單的愛。
牽著鄭維邦厚實粗糙的大掌,透過細致柔軟的掌心傳過來的溫熱感覺,流過舒妤如身體的每個神經細胞,這種奇妙的感覺,震得她頭昏腦脹,差點連說話都要結巴起來,怎麼還會有話要說呢!
她真心希望他們能夠就牽著手這麼一直走下去,就算什麼都不說心中也是充實,她就是這麼容易滿足的女人。
神經大條的她,殊不知不多話的鄭維邦,自私的希望她能再熱情一點,而不是像個啞巴或應聲蟲似的總是唯唯諾諾。
有時他真覺得自己似乎在對牛談琴似的,總是一個人唱著獨腳戲,木訥的他又不知該怎麼暗示文靜的她,他只能在心中嘆息說無奈,誰叫他第一眼就被這個乖巧的清麗佳人給吸引。
雙重性格的鄭維邦,一方面希望她能放得開一些,一方面卻又希望常看到她動不動就流露的嬌羞姿態。
他總是不自覺的陶醉在她的神態里,看她美眸中散發一種迷人氣息,及肩的秀發隨著微風飄逸的散在臉頰,秀氣的臉上襲上兩朵可愛的暈紅。
和她交往的這些日子,不知出現過多少次的嬌媚神情此刻又出現在她的臉上,拋開剛剛諸多的想法,他多麼想一把摟住眼前的清秀佳人。
鄭維邦心里是這麼想,但卻不敢這麼做,而這些舉動也讓舒妤如得意的認為——他有夠「忠厚」。
她爸媽真是有眼光,替她挑了個那麼好的男人。???
晚餐過後,葉馨蘭開口對著坐在茶幾上翻雜志的女兒道︰「今天真難得,沒出去啊?」
「沒有啊!」閱覽雜志上的理財報導,舒妤如一派輕松,慵懶的倚靠著沙發搖了搖頭。
老實說,經歷一整天的疲勞轟炸,舒妤如還是覺得待在家里,坐在沙發上看書最自在。
她可不覺得每天一定要約約小會、談談情才叫幸福,偶爾她也該讓自己什麼都不想,好好休息才對。
尤其是她的工作,每天都要面對幼稚園那幾個成天調皮搗蛋的小魔頭,只要一想到她就覺得頭痛得快炸了。
葉馨蘭手拿著一束鮮花和圓形的盆皿走了過來放在茶幾上,接著狀似很忙碌的樣子。
想了想,她又站起身,跑去櫃子旁的抽屜拿一把剪花用的萬能剪刀,準備待會好剪修一下花梗的長度。
舒妤如看著她忙進忙出的樣子,心忖,嘮叨的媽咪可能又要一展才藝把在插花班學了兩個多月的技術展現出來。
然後過一陣子之後再問她,「你覺得哪里插得不好?」再硬拉著她一起研究插花藝術,順便拉著她欣賞她的成果,再然後便是將話題一轉,問她最近跟鄭維邦發展到哪里?
天哪!她一想到這重復上演的戲碼,就覺得頭皮發麻,不趕快逃命,她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笨蛋。
她真不知道老爸是不是這樣被媽咪死纏爛打討來的。
她躡手躡腳的站起身,離開那張坐得正舒服的沙發,希望正一頭熱的剪花梗的媽咪別發現她打算離開啊!
說時遲那時快,葉馨蘭一抬頭猛然發現舒妤如已離開沙發,轉身喚住往房里方向走的女兒。
「妳要去哪啊?」
被發現了,舒妤如硬生生的停下腳步。
「啊!沒、沒有啊!只是想上個廁所。」舒妤如說得一臉無辜,心想尿遁應該是個好理由。
「去上廁所是可以,可是可別去太久,你還得回來幫我看看我的成果呢!」葉馨蘭交代。
「喔!」舒妤如此刻只有應了一聲,然後嘴一撇。
她壓根不懂花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她才不敢這麼跟她老媽頂嘴,誰叫她是家里的乖乖牌。
上完廁所之後,她乖乖的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丙不其然,葉馨蘭三兩下就把作品給完成,然後開口——
「你覺得哪里插得不好?」
听到她的問話,舒妤如只能低下頭掩飾笑意,她猜她老媽的心事果然只有一個字——準。
她聳了聳肩,沒有回答。
「聳肩是代表什麼意思?」
舒妤如露出一個微笑,看了下茶幾上的花朵,在她看來,不過就是一束被插在石針上的花。
「嗯——很美——」舒妤如簡短的說。
「我當然知道很美,」葉馨蘭大言不慚的說,「我只是要你說出你看我插的花之後的感覺?」
「感覺?!」
葉馨蘭點了點頭。
舒妤如皺起眉頭,怎麼——很美不是一種感覺嗎?她真不知道她媽到底想要她說些什麼。
「爸怎麼還不回來?」她不由得喃喃自語了起來。
「你干麼突然提他?」
「沒有啊!」舒妤如在心中嘆了口氣,埋怨起自己的父親,都幾點了,她爸竟然還不回來,沒事這麼晚還外出,全家上下就剩她陪這個嘮叨的女人,有時真受不了。
她心中打趣的想,幸好她媽咪沒生兒子,不然當她的媳婦可能會吃不消喔!
這時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舒妤如像是得救似的看向大門——
「媽咪,你又在插花啊?」帥氣的將鑰匙丟在鞋櫃上,朝著客廳走來,出聲的是舒家的第三個女兒,剛從咖啡店下班,身兼保險業務員的舒雪湘。
葉馨蘭戴著一副老花眼鏡,低掛在鼻梁上,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喔!今天吹的是什麼風?還真準時就到家。」葉馨蘭的口吻滿是驚訝,通常這個小女兒是近午夜才會進家門的。
舒妤如見救兵回來,趕緊開口,「雪湘啊!你陪媽咪,我有事要先上樓。」
「姊,要上樓等一下再上樓,我有買宵夜耶!」舒雪湘高舉著熱騰騰的永和豆漿跟燒餅油條。
舒妤如真給自己的妹妹打敗了,又不是早餐時間,偏偏每次她都喜歡買這些東西回來當宵夜。
也不是說舒雪湘本身有多愛吃豆漿或燒餅油條,她會買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便宜。
她這個小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金錢變得錙銖必較,有工作還得兼差,為得就是多賺點錢,每每只要看到存款薄上的金額變多,她就會興奮個好幾天。
舒妤如有時還真不知道舒雪湘的腦袋裝的是什麼東東,為什麼非要如此虐待自己才行?
「我肚子不餓,你陪媽咪,我要上網找些資料。」與其為了吃東西而留下來被自己的媽咪疲勞轟炸,她情願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