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是什麼話!」耿桓一拍桌,反應激烈的站起身,「我辛苦的幫你挑了門好親事,你竟然這麼回報我?」
「我已經說了,如果這門親事真有那麼好,你可以找別的妹妹去嫁,反正她們比我更需要男人。」
「容兒,你給我閉嘴。」
「如果你不想听,我自然不說。」她隨即站起身想離開。
「你給我站住,你可知你未來的夫君家世顯赫?又可知這門親事是誰許的?」
「不知,也沒興趣知道。」
鐵青著一張臉,他擋住她的去路,「若你拒絕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什麼?」
「皇上會怪罪下來,抗旨的下場就是咱們全家都要被殺頭!」
「皇上?!」她重復了一次,「這關皇上什麼事?難不成是他賜婚,還是他要我進宮?」
「你這個性子還想進宮?」不是他對自己的女兒沒信心,而是有時容兒的性子可真會令死人從墳墓里跳出來,「這一次可是皇上聖明,今日早朝在明鏡殿上下旨賜婚。」
昭容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搞了半天,原來不是你替我挑的親事,而是皇上作的主。」
她的口氣使耿桓感到不舒服,他立刻替自己辯駁,「我本來就在替你物色好夫家,只不過皇上他……」
「不用再說了,我還在想你怎麼會反常的對我那麼好,若你今天真要煩惱女兒們的親事,也該煩惱三娘的兩個女兒,四娘的女兒,還有五娘的……」
听她帶著看好戲的口氣,一一的數落著自己其他幾房妾所生的女兒,他立刻啞口無言,老臉漲紅。
「算了,我不說了。」昭容不在乎的道,「反正不管是誰指的婚,都不關我的事。」
「你……」
「你別再跟我說皇上要將我許配給誰,」她打斷他的話,「要嫁他自己去嫁。」
「你……」耿桓聞言,一時覺得天旋地轉,「你怎麼這麼說話,真是大不敬。」
他的額頭冷汗直冒,好像有人拿了把刀要把他的頭給砍下來似的。
「若這真是大不敬,你又不敢抗旨的話,那你嫁好了!」她在一旁取笑的說。「要不然隨便找個妹妹嫁也成。」
「你……你給我閉嘴。」他吼道,看著她的表情,似乎心情愉悅的看著他煩惱,「你竟然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她的嘴角依然有掩不住的笑意,「我可是正經的。」
「你……」指著她,他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他深吸一口氣道︰「我要你現在給我乖乖的回房,無論如何你一定得嫁,我不會讓你毀了我們耿家。」
「爹,」昭容皺眉看著他,「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雹桓瞪大雙眼看著她,這個不肖女,竟敢這麼說他!
「我這麼辛辛苦苦的安排,都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以後你就會多了個夫君疼愛你。」
「若我未來的夫君跟你一樣,那我豈不是跟娘一樣悲哀?」她打斷他的話。
「你這丫頭……」聞言,他的老臉霎時漲得通紅,像是要斷氣一般。
她拒絕這門親事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拐了個彎來諷刺他。
「總之,成親這事得由我決定,如果爹再苦苦相逼,到時可別怪我做出什麼事來。」
「你能做出什麼事?」他以十分了解她似的口氣說︰「還不是去找你娘。」
「那很難講,」她的眼神驀然一冷,「誰都知道狗急可是會跳牆的。」
「你是什麼意思?」他的心中一驚。
「你再逼我,我就到青樓賣笑。」昭容瞪大雙眼看著他。
雹桓震驚的坐回椅子上,「你在說笑!」
她的手一揮,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到時我們再看看我是不是在說笑。」忽然,她的眼神一變,充滿了威脅,「想想,我打著御史大夫千金的名號,或許可以使我成為青樓的紅牌,門庭若市,到時賺到了大把銀子,我再拿回來孝敬爹爹你。」
「你……」他聞言一張老臉垮了下來,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寶貝女兒是否做得出這種事。
「總之,爹爹年紀大了,兒女的婚姻大事就毋需費心。女兒告退。」朝他一福後,她即轉身離去。
「容兒,我話還未……」他的呼喚一點也沒使她回頭望他一眼。
他的老臉一皺。這該怎麼是好?其實要不是因為皇上指婚,他也沒打算把這麼一個不受教的丫頭給嫁出去。
現在可好,縱使「家丑外揚」,他也得被迫把容兒給嫁出去,至于她的夫家會變得如何,他也無法管了。
日後,若昭容被休他也認了,誰叫他生出這麼一個刁蠻的女兒呢?看來他要有養這個女兒一輩子的心理準備。
到青樓為妓……他嘆了口氣,這話或許也只有容兒說得出來吧!看來他要派人盯著她,以免她做什麼傻事。
※※※
「小姐。」小桃紅趕忙跟上昭容的步伐,天才微亮,可是她卻匆匆出府,「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娘。」昭容帶著銀子和幾件衣裳離開耿府。以她對爹的了解,若她現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
「小姐……」
「你回去吧!」昭容頭也不回的說,「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也不需要你的照顧。」
「小姐……」她的話如同青天霹靂似的讓小桃紅杵在原地,隨即又趕上她,「小姐,你不要小桃紅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哭!」听到她的聲音帶著哭意,昭容停下腳步警告道,「我不是不要你,而是我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回耿府,既然如此,你當然不能再跟著我,我決定從今天起,要跟著我娘在城外生活。」
「小姐,那種日子你過不慣的。」小桃紅真的不懂,明明小姐看起來那麼聰明,怎麼還是會做些很愚昧的事?
昭容不以為然的說︰「開玩笑,我能屈能伸,怎麼會過不慣?」
「少了人家伺候,凡事得要自己來,小姐你是千金之軀,一定……」
「你不要再說了,反正我一定行。」昭容保證似的開口,「你回去就跟我老爹說我去找我娘了。」
語畢,她揮揮手,把小桃紅丟在身後,往城外走去。
「喔,對了,順便告訴他,有膽就叫他上我娘那兒找我。還有,若他真把我逼急了,讓我連我娘那兒都持不下去,我鐵定到青樓為妓,听到了嗎?」
小桃紅看著她,愣愣的點點頭。她知道小姐一旦打定了主意,誰都別想改變她。
昭容心情大悅的想,以爹那種膽小怕事的個性,要他上娘那里去找她,只怕要好一陣子後,等到他找上門時,她說不定已經跟著娘去浪跡天涯了。
一個姑娘家獨自走在少有人煙的城郊本是件危險的事,不過此時昭容的心根本不在此,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樁莫名其妙的婚事。
雖然是皇上作的主,但富貴人家多得是紈褲子弟,她對這樣的對象實在沒興趣,所以她逃了。
說她逃婚就逃婚,縱使會毀了自己的清譽,她也甘之如飴。
昭容擦了擦略微汗濕的額頭,來到她娘的竹屋,發現她已經離開。當下她便決定獨自一人上路,希望能趕上她娘的步伐,跟她一同前往邊關。
在一片寬廣的草地上,突然傳來響亮的馬蹄聲。
記得娘曾跟她說過,在興安城外法黎山下的草原上偶爾會出現野馬,野馬除去野性後,便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只要能抓到,好好訓練,假以時日,肯定成為良駒。
不過因為野馬難以馴服又少見,所以至今很少有人有幸得見,甚至擁有。
她想也不想的順著馬蹄聲而去,想找找她娘親所說的難得一見的良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