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對于單御天有著不能夠對外人訴說的情愫吧。
太後曾找她談過幾次,她明白太後的意思,但她實在無法去遺忘單御天是天子的身分,甚至還坐擁後宮佳麗。
太後自先皇駕崩之後,一年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待在城外寶蓮山上的寶蓮寺里,對于她與單御天的私事,也較少過問。偶爾,她也會上山去拜見太後,畢竟這太後是真心的喜愛她。
「妤兒。」
「爹,」華鳳妤回過神,轉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搖頭失笑道︰「您別再說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淡然?」華興皺起了眉頭。
「因為我看得開啊!」她聳聳肩,「結婚三年,我們見面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我守的只是個虛位,這是朝野間眾所皆知的秘密。若我真失去了後位,我想,眾人也不會太驚訝。」
「這可不行!若你真的失了後位,你的下場將會……」
「會如何?」華鳳妤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爹,您放心吧!正如您知道的,皇上不是個是非不分之人,他仁民愛物,登基沒多久便替天龍王朝開創盛世,他如此令百姓愛戴不是沒有原因。」
「妤兒,你不明白男人在床第之間常會失了判斷。」
「別人或許會,但單御天絕不可能。」
「你怎麼能那麼有把握?」
「我不知道。」她將視線投向遠方,今天的天氣真是晴空萬里。「但我就是有把握。」
或許她比她自己以為的更了解單御天,雖然與他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她習慣觀察他,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她知道他是個孝順的孩子,行事作風冷靜有條理,只除了遇到女人時,他會露出令她吐血的表情;他重玩樂,卻沒有被玩樂給蒙蔽了心智,到最後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若換個情況,他不是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男人,或許她與他會有那麼一絲的可能。
「妤兒,你不能這麼的天真。」華興的口氣透露了對自己女兒的未來感到擔憂。
也不是說自己眷顧著國丈這個位置不放,而是他知道後宮的女人會為了某些事情而不擇手段,他擔心自己這個與世無爭的女兒終將會受到傷害。
「或許是我天真吧!但我總有個感覺,這個皇後的位置,我會一直坐到老死。」
華興皺起了眉頭,「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皇上是個怕麻煩的人,而我恰好就是一個不會給他惹麻煩的人。他喜歡我的寬容,只要我繼續下去,他不會罷了我的後位的,除非……」
「除非什麼?」
「我不再寬容,變得愛計較,給他惹麻煩,他或許就會討厭我,罷了我的後位,至于現在,您不用擔心,他很滿意我的。」她的語調自信中有些惆悵。
華興有些沮喪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若早知道進宮會讓自己的寶貝不開心,或許當年他就該冒死也要先皇打消念頭。
「爹,我有點事想跟您說。」
「什麼事?」他收回心神問道。
「這個。」她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鳳玦。
「有什麼不對嗎?」華興接過手,左右看了看。這塊鳳玦實在是件極品,色澤美麗通透,掛在妤兒的身上,色澤可真是越來越漂亮。
「這上面似乎會浮字!」她緩緩的說。
這是她在意外之中發現的。朝陽宮中有個朝陽池,某天,她在戲水時,突然發現,這塊鳳玦遇水竟然會發熱,隱約間還有字,不過字卻模模糊糊的。
「不可能吧!」華興懷疑的看了華鳳妤一眼,便將鳳玦高高舉起,老眼眯成一條線,卻什麼都看不到。
「皇上?!」遠遠的看到一長串的隊伍走來,華鳳妤一驚,在宮中也只有單御天有這麼大的排場。「爹,咱們快溜!」
拉著華興的手,她立刻往朝陽宮的方向走去。
「等等……」華興老大不願意的被拖著走。這幾年他總要自己的女兒多接近皇上,可越說,妤兒卻躲得更遠。
單御天眼尖的看著一名黃衣女子在遠方消失無蹤。
「皇後?!」他的嘴角揚起一個淺笑。
「她在躲你!」單佐靖冷淡的開口。
自單御天登基後,單佐靖便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常替他出皇城巡視天下,不過,他的個性卻也隨著年紀的漸長而越來越嚴峻。
「不用你來告訴我。」單御天沒好氣的說。
老實說,這幾年,他倒是挺習慣自己這個膽小的皇後躲他了,他甚至把她躲他當成一種樂趣。
「為什麼?」單佐靖好奇的問。他從不過問後宮之事,但因為劉貴妃一家在宮中的行事作為越來越乖張,他可不樂見後宮干政發生在天龍王朝。
「你問我?」單御天覺得好笑,「她生性就是如此。」
「是嗎?」他懷疑。
「怎麼關心起我後宮的事?」單御天取笑的看著他,「開始想要女人了嗎?我原本想在登基時賞你幾個女人,偏偏那時你就隨著靖王爺回泉西去了,不久靖王爺和靖王妃相繼辭世,我就沒再提,可現在你守孝之期將滿,不如我就賞你幾個女人,你以為如何?我的眼光可是不錯的,賞你的女人……」
「皇上,請自重。」
在太監、宮女面前不與他君臣相稱已經是很過分了,現在更不像個皇上的跟他談論起女人!單佐靖用眼神示意單御天謹記自己的身分。
「好吧!自重。」單御天的嘴一撇,一臉的無趣,「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派個人跟在皇後身旁。」單佐靖說道。
〔為什麼?」
「讓你更了解自己的妻子。」
單御天笑了笑,「在她還是太子妃的時候,朕就曾派個人跟在她身旁。」
「結果呢?」
「她就如同你所看到的。」他聳聳肩,「知書達理卻膽小怕事,做事一板一眼,恪守禮教。」
「不對!」單佐靖搖搖頭,「你派去的人被她給收服了。」
「收服?」單御天因為他的話而大笑,「她是道士,而朕派去的是個小妖精,所以被收服了。」
「皇上,臣是很正經的在談論此事」單佐靖微拉下了臉。
「好吧!」毋需更多的暗示,單御天喚來了張福,「叫個機靈的丫頭或太監去朝陽宮,皇後有什麼消息,就向朕回報。」
「遵旨!」張福立刻交代了下去。
「滿意了嗎?」他看著面無表情的單佐靖問道。
「那是你的妻子,應該說皇上滿意了嗎?」
單御天一翻白眼。
「過幾天,去趟南方吧。」
「遵旨。」單佐靖明白他是要自己去看看之前大河的水災,朝廷所發的賑災之物可有遭到濫用。
「那是什麼東西?」遠遠的看到草地上閃著亮光,單御天立刻要張福去看看。
張福一看到地上的鳳玦,微吃了一驚,忙不迭的呈到單御天的面前。
單佐靖在他還未開口之前打破沉默,「鳳玦?!」
世局紛亂擾,迷龍待情召,龍鳳玉玦會,國威聲遠浩。
單御天難得一臉正經,腦海中同時與單佐靖浮現同樣的念頭——這是當年他祖父正德皇帝在位時,流傳在皇室間的一闋詞。
之前,他母後也曾跟他提過此事,但他總覺得天下何其大,不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他們五個堂兄弟真能找到另一半持有鳳玦的女子。
「這是皇後的東西。」單佐靖打斷了他的思緒。
單御天伸出手,將鳳玦握在手中,「是嗎?」
「你不認為嗎?」
「朕從未見過皇後身上有這樣東西。」
「皇上曾留在朝陽宮過夜嗎?」單佐靖問。
他一愣,結婚了三年,他們確實還是對有名無實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