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股市狂瀉,一大堆公司都在裁員,就算有博士學位的人也未必找得到工作,更何況是像她這種沒有一技之長的女人。
要不是她還有幾個好友自始至終都在一旁協助她,她肯定活不下去。
她現在住的那層近四十坪的公寓也是她的好友替她找的,還幫她付了一年的房租,要不然以她的經濟,她肯定會流落街頭。
一思及此,歐陽雨桑感到一層水霧浮上眼眸,連忙把它眨掉,她一向很愛哭,她的好友們個個都受不了她,她也曾下定決心要改掉這個毛病,但始終改不了。
有時想想,她還真懷念在加拿大的日子,她嘆了口氣,不過懷念又有什麼用。
鮑車來了,她拚了老命的擠上去,面試是絕對不能遲到的,嬌小的她就如同沙丁魚似的被擠在公車里,壓根沒注意遠處有個人正靜靜的打量她。???看來這次的結果就如同前幾次一般——失敗!
歐陽雨桑難掩沮喪的踏出辦公大樓。
事實上,她的前半生,可是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畢業之後就結婚,成了個少女乃女乃,當然也不需要工作,而她的「苦難日子」是從她離婚那天開始,這幾年,她就這麼過著自力更生的日子。
她個性內向,不太懂得跟人打交道,人際關系這門學問,她學得實在不是頂好。
遇到陌生人,她就覺得舌頭好象打上幾十個結似的不知該說什麼,所以她不會主動去交朋友,朋友也不多。只有在高中時代認識幾個好友,一直到現在,她們還在幫助她。
人總是在困境中學習成長,但她似乎沒有因此而成長多少。
她今天的表現不佳,但她還是得繼續下去,不然到時她和她的寶貝可就要餓肚子了。
她低頭看著報紙,尋找可能的工作機會,所以沒有注意看路,直到踫上一堵肉牆使她彈坐在地上。
歐陽雨桑一張臉垮了下來,揉了揉發疼的腳踝,高跟鞋竟然就這麼斷了,果然人倒霉起來,什麼事都遇得上。
她嘆了口氣,今天真是出師不利,她逼自己不要去想買雙象樣的鞋要花她多少錢。
「你沒事吧?」對方好心的扶了她一把。
「沒事。」她吃力的爬了起來,忙不疊的道歉,「真是對不起!有沒有撞痛……」
她的聲音因為認出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而隱去,眼神有著慌張,沒人教過她如果遇到前夫時應該有什麼反應。
威爾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部的些微變化。
「好……好久不見。」最後,她硬是擠出一個笑容。
威爾只是高深莫測的看著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歐陽雨桑的目光疑惑的在四周轉了轉,似乎在找些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嗎?竟然會在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你來辦事嗎?會在台灣留很久嗎?打算什麼時候回加拿大?你……」
威爾皺起了眉頭。
她一見他皺眉,立刻吞了口口水,逼自己閉嘴,覺得自己就像個瘋婆子似的念個不停,她似乎總是不討人喜歡。
她的眼楮又蒙上一層水霧。
「不準哭。」他似乎很習慣她的毛病似的。
「對不起!」她又是一聲道歉。「不打擾你了。再見。」
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只是她穿著斷了跟的鞋子,走起路來的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五年沒見,她早就認定他們這輩子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還會見面,而她竟是這副德行。
她真想大哭一場。
威爾從她的身後趕上她。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擋在她面前的威爾,「還有事嗎?」
他一言不發,打橫的就把她抱起——「你……」他的舉動使她花容失色,「你要做什麼?」
「別一副我要把你賣了似的表情,我們需要談談!」他低下頭頗具深意的看著她說。
「談……談什麼?」她有些恐懼的看著他。
他沒有回答她,抱她上了他停在不遠處的車里,然後呼嘯而去。
第二章
威爾替歐陽雨桑買了雙鞋。
「這鞋多少錢?」她怯生生的問。她希望不會太貴,因為她根本就付不起。
「不用錢。」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合腳吧?」
她點點頭,離開了五年,他竟然還記得她腳的尺寸。
「我想……我還是付錢比較好。」她硬著頭皮開口,「我不想平白無故花你的錢。」
「我已經說了不用錢。」他瞄了她一眼,要她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歐陽雨桑懦弱的閉上嘴,看著窗外的景色在眼前閃過。
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說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點點頭。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問。
「我住的地方。」他簡短的回答。
「你住的地方?」她皺起了眉頭,「為什麼?」
「我們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
「但是我還要找工作。」她有些苦惱的開口說道︰「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威爾擺明了不會再讓她有機會跑掉。
「其實我們只要隨便找個地方談談就好了。」她看著車子轉進晶華酒店的車道,喃喃自語的說。
這時車子已經停下來,泊車小弟替她開了車門,她也只好下車。
他攔著她,不顧她的反對帶她上樓。
「你要跟我談什麼?」一進房里,歐陽雨桑看著他疑惑的問,她還以為他們該談的早就談完了。
「你說呢?」他反問。
听到他的問話,她楞住了,她怎麼知道他們要談什麼?她對他眨了眨眼楮。
「是不是當初我們的離婚手續沒有辦好?」她腦袋難得那麼靈光,她露出一個微笑,「是要簽名還是要蓋章?」
他一點都不能理解她為什麼可以用這麼輕松的態度來看待離婚這件事。
「我不記得我有答應要跟你離婚。」他提醒她。
「你是沒答應。」她嘆了口氣,「但我想,你大概不好意思跟我開口,所以我就替你解決這個麻煩。」
「麻煩?!」他皺起了眉頭,「我衷心希望你說的麻煩不是指你自己。」
「就是我自己啊!」她指了指自己,有點鼻酸,「當年我雖然巴不得嫁給你,但要是我早知道你有要好的女朋友,即使我爸、媽要我嫁給你,我死都不會答應的,你知道我很希望你能幸福。」
「我無法理解你的話。」
「是嗎?」她有些驚訝,她都已經成全他了,他竟然不能理解?!
「沒錯。」他坐了下來,替她倒了杯酒。
她喝了一口酒,然後眉頭微皺,「酒喝多了不好。」酒人喉之後,她才對他說道。
「我知道。」他凝視著她,卻一口把酒飲盡,「這幾年,你在哪里?」
她思索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從何說起,于是輕輕一個聳肩,「一言難盡。」
「一言難盡?」威爾不悅的看著她,「我有很多時間听你說。」
「你這個樣子是要跟我敘舊嗎?」她側著頭疑惑的望著他,她認為他有點生氣,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她還以為他會感激她的犧牲奉獻哩!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自說道︰「你沒有回家?」
歐陽雨桑一下點頭,一下又搖頭,看得他莫名其妙。
「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回家。」
「你說謊,我去找過你,你並沒有回去。」
「你找過我?」她的口氣有著驚喜,「什麼時候?」
「在我發現你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之後,我立刻就來台灣找你,但沒有找到你。」
「我沒有立刻回台灣。」她笑了笑,「我在溫哥華晃了快一個月,本來想在當地找工作,但是……反正最後快餓死了,沒路可走,只好回來了。」